是恨还是恼,是恨不得将自己扒皮三层还是依旧死性不改地想让自己回心转意呢?

她路过柿子树,没有回头,只有一个略显笨拙的名字从心间划过。

李剑台。那个穿着蓝布衫背着剑的小少年。

沈芙心还记得当年她手中捧着柿子时的神情,不像高兴,反而好委屈,她分明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可再垂眸时, 李剑台却什么也没说, 举着柿子没心没肺地笑了。

姜岱冷走在最前边,她对这三个陌生人的闯入仍十分介怀,奈何打不过, 只得带路。见身后那个青衣的剑修步履慢下来, 姜岱冷也放慢步子, 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你的剑不错啊,道友师承何处?天剑门还是陆仙宗?”

沈芙心道:“我是丹修。”

姜岱冷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丹修不是基本都待在宗门内交易丹药,是修真界中最无自保之力的那种修士么……不是, 她是丹修, 那我是什么?

姜岱冷闭上嘴,不再多嘴去问沈芙心问题, 独自沉浸在差点被丹修的剑气打死了的震惊中。短短一段上山路她走得道心俱碎,跟在她身后的沈芙心低着头,总感觉鞋底踩到了什么碎了一地的东西,每走一步都好像有声音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几人转上山巅,便见几座简朴的小房屋。山巅之上正是瀑布倾斜而下的源头,就在此处,有人正在练剑。

那是个白衣的剑修,墨发用冠束起,招式婉若游龙。

姜岱冷撒开了身后紧跟着的这三人,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师尊。”

持剑的白衣剑修回过头。

她没有一丝白发,可面容却显出老态,像是即将枯死的乌木,疲惫从她微微下垂的眉眼中沁出来。她光洁的皮肤与仍年青的五官都遮盖不住这种老态,像是壮年人的皮囊里住着一位已然风烛残年的老妪。

姜岱冷见她呆呆地没有反应,轻轻晃了晃师尊的衣袖:“师尊,宗门内来客了。”

叶萧恍然放下剑,如梦初醒般朝着沈芙心她们的方向走了几步:“是你大师姐回来了吗?”

姜岱冷一抿唇笑了,她轻轻取走师尊手中的剑放到一旁,无奈道:“师尊你又忘记了,青芜宗就我一个门生,我才是大师姐。师尊你不能再这样日夜不休地修炼了,有时候真怕你把我都给忘记。”

叶萧怔怔听她说完这段话,眸中的茫然终于散去。她揉了揉眉心,显然也对自己的坏记性感到无奈,垂眸道:“也是,多亏有岱冷在。”

她像是终于发现眼前还站着三个陌生人,请沈芙心她们在瀑布旁的小木桌边坐下,又吩咐姜岱冷去屋里拿茶来。叶萧镇静地打量了几眼她们,开口道:“此处偏远,位置也不好找,已有数年不曾有外人登门造访过了。几位道友是从何处而来的?”

沈芙心没有寒暄的天赋,在桌子底下轻轻踢姬停的小腿。姬停会意,彬彬有礼道:“在下姬停,这些年与我的两位师妹各处云游,四海为家,今日不慎误闯入青芜宗,是在下失礼,在此给宗主赔罪。”

叶萧了然,多问了一句:“你们师从何处,师尊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