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是多晚?

许听雨不敢问。

她知道祁时风不喜欢自已,所以默默挂断了电话,继续等下去。

一直等到窗外微白,祁时风也没有回来。

她起身,揉了揉压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进了餐厅,自已一个人吃了顿早已经凉透的烛光“晚餐”。

那时候她还很生气,跟祁时风冷战了一周。

为他忽略掉结婚纪念日而不开心。

祁时风也没有理她,对她的生气漠不关心。

最后,还是她自已又巴巴地贴了上去……

再后来,她意识到他不过任何节日后,就不再搞这些仪式了。

现在想来,他怎么会跟她过结婚纪念日?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他最好的朋友去世一周的日子。

是他梦碎的日子,是他被祁家和许家联手,折断了翅膀的日子。

他怎么甘心?如何甘心?

大概是许听雨的哭声太大了,吵醒了睡得正香的游游。

他突然哭了起来,有些声嘶力竭的。

许听雨将他抱进怀里,母子俩哭作一团,月嫂进来要抱走游游,她也不让。

祁时风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圈人围在沙发周围。

游游哭得很大声,但是光嚎没什么眼泪。

而许听雨哭得默不吭声,满脸都是泪。

众人看到他来了,也都默契地退出了门外。

他看着母子俩,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破天荒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人一退出去,游游就不哭了,哼哼了两声,在许听雨的怀里扭来扭去,开始舔嘴唇。

饿了。

许听雨也不哭了,要为他泡奶。

一抬头,就看到祁时风靠在门边,柔柔地看过来。

她心里狠狠颤抖了一下。

在得知了谢震的事情之后,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祁时风。

她的心情很复杂,便索性不看他。

原本她是想将游游放回摇篮,自已去泡奶的,可现在祁时风在这里,她不想撒手了。

似乎害怕一放手,孩子就会被抱走。

所以她抱着游游,要出去找月嫂。

走到祁时风身边时,却被他拦住,“我来吧。”

他其实是个很称职的父亲,甚至比她这个当母亲的还要称职。

外人大概无法想象,矜贵有洁癖的祁总,竟然会给儿子换尿不湿,冲奶粉。

他不是总做这些,但每次做的时候,都有条不紊,像是做了千百回一样熟练。

许听雨没说话。

她有些累,害怕站着抱孩子脱力,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又忍不住去看祁时风。

他洗了手,还仔细地消了毒,在取奶粉的时候,一丝不苟,严格按照克重来。

水温也是刚刚好的。

他低头做着这一切,很平和。

许听雨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思维一片混乱,让她有些头疼。

她看着祁时风走过来,从她怀里抱过孩子,将奶嘴塞进游游的嘴里,将瓶身举到适合的角度。

很奇怪,抱着游游,他身上的凌厉和锋芒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平和的人夫感,很撩动人心。

许听雨怀里空空。

但她也不会神经质到去抢夺孩子。

她只是受不了怀里的空,从旁边的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抱在了怀里。

然后就那样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

他们都说游游很像祁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