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搜缉,如若捉获,着刑部严审回奏,限三日无获,即系欺君,从重论罪。
推官读完了圣旨,铁御史谢过恩,忙立起身,欲与众侯伯相见。不期众侯伯听见宣读圣旨,知大夬侯事已败露,竟走一个干净。许多家人也都渐渐躲了。惟推官、知县过来参见。大夬侯到此田地,无可奈何,只得走起身,向铁御史深深作揖道:“学生有罪,万望老先生周旋!”铁御史道:“我学生原不深求,只要辨明不皇欺君之罪便了。如今韩愿既已在此,又供出他妻女在内,料难再匿,莫若叫出来,免得人搜。”大夬侯道:“韩愿系其自来,妻女实不在此。”铁御史道:“老先生既说不在此,我学生怎敢执言在此?只得遵旨一搜,便见明白。”
就吩咐铁公子带众捕役,押韩愿入内去搜。大夬侯要拦阻,哪里拦阻得住?
原来此厅乃是宅房,并无家眷在内。众人走到内厅,早闻得隐隐哭声。韩愿因大声叫道:“我儿不消哭了,如今已有圣旨拿人,得见明白了,快快出来!”厅旁厢房内韩愿的妻子屈氏听见了,早接应道:“我在此,快先来救我!”众人赶到门前,门都是锁的。铁公子又是一锤,将门打开。屈氏方蓬着头走出来,竟往里走,口里哭着道:“只怕我儿威逼死了!”韩愿道:“不曾死,方才还哭哩。”
屈氏赶急奔到内楼阁上,只见女儿听得父亲在外吆喝,急要下楼出来,却被三四个丫环、仆妇,拦住不放。屈氏忙叫道:“奉圣旨拿人,谁敢拦住!”丫环、仆妇方才放松。屈氏看见房中锦绣珠玉堆满,都推开半边。单拿了一个素包头,替女儿包在头上,遮了散发,扶了下来。恰好韩愿接着,同铁公子并众捕役一同领了出来。到了前堂,韩愿就带妻女跪在铁御史面前拜谢不已,道:“生员并妻女三条性命,皆赖大宗师老爷保全,真是万代阴功。”
铁御史道:“你不消谢我,这是朝廷的圣恩,然事在刑部勋臣,本院尚不知如何。”因看着大兴知县说道:“他三人系特旨钦犯,今虽有捕役解送,但恐犹有疏虞;烦贤大尹押到刑部,交付明白,庶无他变。”知县领命,随领众捕役将韩愿并妻女三人带去。铁御史然后指着大夬侯向推官说道:“沙老先生乃勋爵贵臣,不敢轻亵,敢烦贤节推相陪,送至法司,本院原系缧臣,自当还狱待罪。”说罢,即起身带着铁公子,出门上马而去。正是:敢探虎穴英雄勇,巧识狐踪智士谋。
迎得蚌珠还合浦,千秋又一许虞侯。
铁御史去后,大夬侯款待推官,急托权贵亲友,私行贿赂,到刑部与内阁去打点,希图脱罪,不提。
却说铁御史归到狱中,即在大夹侯养闲堂搜出韩愿妻女三人,押送法司审究之事,细细写了一本,登时奏上。到次早,批下旨来道:铁英既于养闲堂禁地,搜出韩愿并其妻女,则不独心迹无欺,且参劾有实。着出狱暂供原职,候刑部审究定案,再加升赏。钦此。
铁御史得了旨,方谢恩出狱。回到私衙,铁公子迎着,夫妻父子,欢然不提。
却说刑部虽受了大夬侯的嘱托,却因本院捉人不出,涉于用情,不敢再行庇护。又被韩愿妻女三人口口咬定抢劫真情,无处出脱,只得据实定罪,上疏奏闻。但于疏未回护数语道:“但念沙利年登不惑,麟趾念切,故淑女情深,且劫归之后,但以礼求,并未苟犯。倘念功巨之后,或有一线可原,然恩威出自上裁,非臣下所敢专主。谨具疏奏;请定夺,不胜待命之至。”过两日,圣旨下了,批说道:大!夬侯沙利,身享高爵重位,不思修身御下,乃逞豪横,劫夺生员韩愿已受生员韦佩聘定之女为妾,已非礼法;及为御史铁英弹劾,又不悔过首罪,反捉韩愿夫妻,藏匿钦赐禁堂,转诋铁英为妄奏,其欺诳奸诈,罪莫大焉。据刑部断案,本当夺爵赐死,姑念先臣勋烈,不忍加刑,着幽闭养闲堂三年,以代流戍,其禄米拨一年给韩愿,以赏抢劫散亡。韩女湘弦,既守贞未经苟犯,当着韦佩择吉成亲。韩愿敦守名教,至死不屈,为儒无愧,着准贡教授,庶不负所学。铁英据实奏劾,不避权贵,骨鲠可嘉,又能穷探虎穴,大有气节,着升都察院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