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庆生辰妯娌分颜 怄闲气大家得病(3 / 4)

禅真后史 侠义小说 5329 字 1个月前

你怎地隐言骂我?”张氏道:“虽然婆婆重你,也要从公判断。那一句儿是骂你处,恁样虚空吊我?”聂氏道:“我虽是一女人,也读几行书过。你这般藏头露尾的刁话,比那骂詈还狠毒几倍哩!”张氏道:“不与你争,你且讲那一个字是刁话?”聂氏道:“我还你那刁钻处。你讲张匠作若肯熬清受淡呷薄粥时,也不贫苦。分明是讥诮我爹爹插号唤做聂一撮,从鄙啬悭吝做成的家业,岂不是当面骂我?”郁氏跌足道:“儿讲得透彻,这明明是舌底拳棒,狠,狠,狠!” 张氏笑道:“婆婆又是护短的言语,那‘聂一撮’尊号乃四海闻名的豪杰,岂止我一人晓得,缘何反讲我舌底拳棒?”聂氏道:“这雉鸡乖皮里针的巧处,谁不参透?便是聂一撮混名,无非是‘贫啬’二字罢了。强如那偷了人家佛肚中金灵圣儿,被那家子搜将出来,打得做鬼叫!若不是我家妈妈劝释,如送入公厅审出满贯赃来,兀自要发配远方哩!” 张氏听了,怒道:“你讲偷佛肚中灵圣儿的贼,明白是骂我爹爹,好欺人,好欺人!”聂氏笑道:“呵,呵,我是讲那偷灵圣子的好汉,和你家爹爹何干?”张氏嚷道:“好矫强聪明的话儿,我也不与你斗嘴。俗言道:拿贼见赃,捉奸见双。你只还我那一家是失主,谁见我爹爹做贼?”聂氏道:“不要忙,我还你一个出处。旧年四月初六日,敝邻冯老妪因家下有一尊古佛金身坏了,唤城内一位装佛匠补漆贴金。谁想那人盗了古佛的心肝五脏,被冯老妪瞧破了,唤家僮将那人打了一顿脖子拳,只要锁了送官。我家母亲善言劝释,问他姓氏,他讲姓张。现有失主,难道是假的不成?”张氏气得暴跳,大哭道:“好了,平空地指好人为贼!就去叫我家爹爹来和你面对。倘是造捏出的,这番不得开交!”聂氏道:“好扯淡,我又不是失主,面对怎的?只怕那人见了冯老妪,面皮上有些红白。” 张氏气倒地上。开口不得,顿足乱凌。郁氏见了,反没做理会处,合家男女都来相劝,家僮急往花园报知。瞿天民笑道:“婆媳妯娌争闹,这是最难解纷的事,我也不管,汝速到佛楼上去与太太讲知,自然争竞息矣!”家僮忙奔入佛阁上来,只见元氏坐在佛座前,闭着两目,暗暗念佛。

家僮叫一声“太太”, 元氏开眼,见是家僮,问道:“你上来做甚么?”家僮将安人婆媳相争缘由讲了,又道:“相公叫我来请太太去劝闹,作速便行。” 元氏道:“我昨夜多吃了半箸子饭,搁在心里,不得下去,整整醒了五个更次。天晓来,正要寻睡,耳边厢只听的沸沸瀼瀼喧嚷,却原来是他姑媳们费嘴,待我去,待我去!” 令家僮搀扶出轩子里来。郁氏正在那里喃喃地骂,一见婆婆来到,慌忙厮唤聂氏向前“万福”, 那张氏犹自在地上打滚啼哭不住。元氏先唤聂氏道:“我儿,你新婚尚未弥月,纵姆姆有些言语,也须忍耐,不必恁地饶舌。”聂氏答道:“是,太太分忖,不敢再辩。” 元氏道:“好个达事新人,快进房去梳洗。” 聂氏唯唯连声,踅转身进去了。元氏又对媳妇道:“老安人,你平日间最有涵养的,为何今日如此发怒?”郁氏答道:“张氏这泼妇人背面骂我势利,又讲我几多的短处,因此媳妇冒渎他一场,他反在此撒赖使诈哩!”元氏哈哈笑道:“安人讲的是甚话,岂有姑媳们诈赖之理?媳妇即是儿女,焉可怀毒认真。凡做大的,装聋作哑。是一妙法。况安人向有积病,侵晨空腹,这般怄气,倘有差池,教我老景看谁?”郁氏含泪道:“谢太太金言,敢不从命!”元氏道:“安人若听我言,请归房用了早膳睡睡何如?”郁氏连声道:“是,是,是。” 也回房去了。元氏移一步向前,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来搀扶张氏道:“我儿起来,快不要恁样淘气,若使外人见了,甚不稳便。” 此时张氏见婆、婶都进去了,止撇他睡在地上,也觉没趣,见元氏来搀扶,他就顺水推船,一骨碌爬起来道:“孙媳自站起来罢,何劳太太劳神。” 元氏一面替张氏拭泪,劝道:“我儿自到我家来,聪明孝敬,知高识低,谁不道你一声‘好’! 今日婆婆偶听旁言动忿,与尔唧哝,你便这样高声大嗓啼哭,外观不雅。我与你婆婆退后的人,光景有限。你等青春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