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查云云。查丹阳自从溃围以后,案卷失散,无从查核。既是真伪莫辨,只有按照原罪办理。折上之后,何桂清即奉正法之旨。当时有些不慊于曾国藩的人们,说是何桂清之死,不是死在发军手里;也不是死在咸丰皇帝手里;却是死在曾国藩的复奏一折手里。
有人去把此话告知曾国藩听了。曾国藩微笑着道:“国有国法,军有军法。何某之罪,应该如此。世人责我,我也不辞。“曾国藩当时表明他的心迹之后,仍去办理他的军务。
但因左宗棠已任浙抚,不能再负襄办军务之责。便将彭玉麟又从湖口召至,告知轻过一切之事。
彭玉麟一一听毕,方才答道:“九世叔的围困金陵之计,现在最是相宜。因为江南大宫一溃之后,贼方各地的声气灵通,很使我们难以四处兼顾。若将金陵团团围困起来,真正可以制他死命。”
曾国荃道:“雪琴既然赞成我的计划,务以水帅全力助我。”彭玉琴听了,忙不迭的答道:“九世叔放心,世侄自从这几次失败之后,对于这个水师,又增不少的轻验。从前因见敌人的炮弹厉害,第一次,是仿照戚继光的刚柔牌,以漆牛皮蒙在外面,再搓湖棉成团,及加头发在内,以之捍御枪炮,毫无效力。第二次,又用鱼网数挂,悬空张挂,也没什么用处。第三次,又用被絮浸湿张挂,衬以铅皮,也是一点无效。第四次,又用生牛皮悬于船旁,以藤牌陈于船梢,也难抵御。第五次,又做数层厚牌,第一层用那竹鳞,第二层用那牛皮,第三层用那水絮,第四层用那头发,依然无用。世侄闹得无法,只好用我血肉之躯,直立船头,以身作则。强迫兵士效命,对于一切的炮弹枪子,可避则避之,不可避呢,听天留命而已。现在世侄的部下,竟能直立船头,不稍畏忌。复出其矫捷之身手,与敏锐之眼光,而择临时免避之方,倒也并未全葬子弹之中。九世叔既用重兵围困金陵,世侄回去,即派一千艘船舶,听候九世叔支配可也。”
曾国荃听了大喜道:“如此甚好。我所防的他们未必全遵我的军令。”
彭玉麟听说,便用他那手掌,向空一砍,装出杀人的样子道:“不遵军令的只有杀呀。小儿永钊,几天之前,就为不遵我的军令,我已把他斩了。”
曾国藩、曾国荃两个,一同大惊失色的问道:“真的不成?”
彭玉麟忽然微红眼圈答道:“逆子私抽洋烟,违我军令,怎么不斩?”彭玉麟那个斩字的声音,虽然很是十分坚决,可是仔细听去,却有一种惨音夹在里头。
曾国藩急把彭玉麟的双手捏住道:“军营之中,虽然不能再顾父子的天性,但是我总不能下此辣手。”曾国藩说完这句,方将双手放开。
曾国荃接口道:“依我之意,违令去抽大烟,打上几十军棍,也就罢了。当时究是一种什么情形?”
彭玉麟道:“他自到我营中,我就见他仍是一种飞扬跋扈的样子。我就醇醇告诫,对他说道:‘永钊,你既在此投军,你须存心不是我的儿子。你若倚仗是位公子,或是父子之情,藐视军营之法,你就错了主意的呢。’谁知他的口上虽在答应,他的所行所为,事事违反军令。
“有一次,有人前去密报,说他在那离开湖口镇十里的锡堡地方,非但嫖娼赌钱,而且大抽烊烟。我即下了一道手谕,着他回营思过。因为还是第一次,照例可恕的。岂知那个逆子,竟敢把我那道手谕,撕得粉碎,仍旧抽烟如故。那时我就动了真火,以为一个亲生之子,尚且管不下来,怎好督兵打仗。当即亲去把他抓回营中,绑出斩首。全营将士,都去求情,我只双手掩了耳朵不听。等得斩了献上首级,方才想到其母死得可怜,略有一点悲惨。”
彭玉麟还待再讲,忽见一个探子来报秘密军情,始将话头停下。正是:
甘愿家门绝嗣续不教军法失威严不知那个探子所报何事。且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