俅便又叫加派两个。须臾四个制使进里面来声喏,禀请言语。高俅道:“不必多说,务要到陈希真家,立请衙内回来。”孙静道:“门不开,只管打进去!便是陈希真还在里面,他发作,我对付他。四位长官快去!”那四个制使旋风也似的去了。高俅道:“推官料得不差,但愿没事才好。”孙静道:“不是晚生多说,那得没事!”
不多时,只见两个制使飞跑回来,汗雨通流的道:“恩……恩相,……不,不,不……不好了!”高俅大惊,忙问:“怎的不好?”两个制使道:“小将们到陈希真家,叫了好歇门不开。叫一个军健,借张梯子爬上墙头,又叫了两声,无人答应。军健说墙里面也有张梯子靠着,便盘进去,开了门出来。小将们一齐进去观看,只见那正厅上一乘空轿摆着,一个轿夫杀死在厅上;赶到后面轩子背后,也杀翻一个轿夫。游廊下又有两个尸身:一个正是王耀;一个没头的,认他的衣服,却是魏景。前前后后寻来,家伙什物都不少,只没一个人,连衙内一干人也不见面。如今分那两个,押同地保邻佑在彼看管。特请钧旨。”高俅听罢,好似一交跌在冰窖里,嘴里叫不及那连珠箭的苦,往屁股里直滚出来。孙静道:“罢了,罢了!气杀我也!”那众门客一齐大惊。孙静劝高俅速发人去,“那厮便害了衙内,亦必藏在屋里,不能带了逃走。”高俅定了一定,上厅去点齐家将,带了百余名军健,同那两个制使,刀枪棍棒杀奔辟邪巷去。半路上,迎着一个先一起去的军健奔回道:“衙内一干人有了,都捆在他后面园里,还不曾死。那颗人头也寻着了。”那两个制使便着他先去回报太尉。这里一干人赶到希真家,一齐哄进去,只见前后许多灯烛,兀自点着。到后面箭园里,只见那些人已将衙内等解放,扶着穿衣服,面上血污狼藉;满地都是麻绳、蜡烛油,亭子上酒席杯盘兀自摆着。有几个精细的拾了一把耳朵,到太尉处献勤。众人把衙内等五人扶出来,将衙内扶上那乘空轿子,另寻两个轿夫抬了,先着人送回去;又另叫四乘轿,抬了那四个人,也先送归太尉处。这里众人前前后后搜寻了一遍,把那门封锁了,带了一干邻佑同地保等,到太尉府里来听审。这件事哄动了东京,人都说道:“陈希真这人好利害!”
那太尉等待回来,看见儿子耳鼻俱无,又见那几个人这般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三尸神炸,七窍生烟,忙传军令,叫把京城十三门尽行关闭,挨户查拿。一面奏准天子,说:“奸民陈希真,私通梁山盗贼,谋陷京师。经人告发,臣差亲子荫知府高世德,督率兵役捕擒。希真胆敢拒捕,杀死兵役四人,将臣子并幕友孙高、薛宝截去耳鼻,弃家在逃。臣先闭门查拿,伏请准行。”一面把邻佑、地保带齐,就花厅上,把孙高等四人坐在一边质审。邻佑、地保都供并不知情,说他东京并无一个亲友,“他还有个苍头、养娘,求拘来审讯,或者知情。”两个亲随道:“小人们到他那里时,苍头、养娘已不见了。”高俅便问苍头、养娘名姓,家在那里。数内一个邻人道:“那苍头只知他姓王,不知其名,听说是城外大东村人氏。养娘实不知道。”高俅推问半日,实不知情,只得取保释归。
孙静对高俅道:“恩相闻城查拿,总是无益。那厮既敢做这等事,必然早出京了。晚生料他必投梁山泊入伙。不然,便投远方亲戚。恩相此刻只查他出那一门,便有影响。他尚杀了魏景、王耀走,已是天亮,必非半夜越城。”高俅道:“怎生去查?”孙静便问孙高四人道:“你们后半夜醒来,可看见他怎生打扮出门?”四人齐道:“我们都看见的。”孙高道:“陈希真穿一件酱红色战袍,系一条绿战裙,提一口朴刀,跨一口腰刀。他女儿也改作军官打扮,是一件白绫子大镶边的战袍,系一条大红色的旧战裙,提一枝白银枪,跨一口剑,腰里还有弓箭。”薛宝道:“希真腰里拴一个蓝包袱,女儿拴一个桃红包袱,都戴大红金镶兜子。希真里面戴的是顶万字巾,他女儿戴一顶束发紫金冠。”两个亲随道:“骑的马一匹红的,一匹白的。”孙静便叫人分头抄写了,到十三门查问:一早开城时,有无此等人出城?那十二门都回报道:“近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