缣衫、鱼须笏、豹皮靴,文甚斑驳。邀登副阶,命左右取榻令坐,曰:“籍君公正,故有是请。今有闽州司马令狐实等六人,置无间狱。承天曹符,以实是太元夫人三等亲,准令递减三等。昨罪人程翥一百二十人,引例喧讼,不可止遏。已具名申天曹。天曹以为罚疑唯轻,亦令量减二等。予(予原作余。据明抄本改。)恐后人引例多矣,君谓宜如何?”慎曰:“夫水照妍媸而人不怨者,以至清无情,况于天地刑法,岂宜恩贷奸匿。然慎一胥吏耳,素无文字,虽知不可,终语无条贯。当州府秀才张审通,辞彩隽拔,足得备君管记。”府君令帖召之。俄顷至,审通曰:“此易耳,当为(当上原有君字。为字原缺。据明抄本删补。)判以状申。”府君曰:“君善为我辞。”即补左曹录事,仍赐衣服如董慎,各给一玄狐,每出即乘之。审通判曰:“天本无私,法宜画一。苟从恩贷,是资奸行。令狐实前命减刑,已同私请;程翥后申簿诉,且异罪疑。傥开递减之科,实失公家之论。请依前付无间录狱,仍录状申天曹。”即有黄衫人持状而往。少顷,复持天符曰:“所申文状,多起异端。奉主之宜,但合遵守。《周礼》八议,一曰‘议亲’。又《元化匮》中《释冲符》。亦曰‘无不亲’。是则典章昭然,有何不可!岂可使太元功德,不能庇三等之亲!仍敢衍违,须有惩罚。府君可罚不衣紫六十甲子,余依前处分。”府君大怒审通曰:“君为判辞,使我受谴。”即命左右,取方寸肉,塞其一耳,遂无所闻。审通诉曰:“乞更为判申,不允,即甘当再罚。”府君曰:“君为我去罪,即更与君一耳。”审通又判曰:“天大地大,本乃无亲。若使有亲,何由得一!苟欲因情变法,实将生伪丧真。太古以前,人犹至朴;中古之降,方闻各亲。岂可使太古育物之心,生仲尼观蜡之叹。无不亲,是非公也,何必引之。请宽逆耳之辜,敢荐沃心之药。庶其阅实,用得平均。令狐实等,乞(乞原作也。据明抄本改。)请依正法,仍录状申天曹。”黄衣人又持往。须臾,又有天符来曰:“再有所申,甚为允当。府君可加六天副正使。令狐实、程翥等,并正法置处。”府君即谓审通曰:“非君不可正此狱。”因命左右割下耳中肉,令一小儿擘之为耳,安于审通额上。曰:“塞君一耳,与君三耳,何如?”又谓慎曰:“甚赖君荐贤,以成我美。然不可久留君,当加(加原作寿。据明抄本改。)一周年相报耳。君兼本寿,得二十一年矣。”即送归家。使者复以泥封二人,布囊送至宅,欻如写出,而顾问妻子,妻子云:“君亡精魂,已十余日矣。”慎自此果二十一年而卒。审通数日额觉痒,遂踊出一耳,通前三耳,而踊出者尤聪。时人笑曰:“天有九头鸟,地有三耳秀才。”亦呼为鸡冠秀才者。慎初思府君称邻,后方知倨乃邻字也。(出《玄怪录》)
隋朝大业元年,董慎任兖州佐史。他秉性公正率直,明辨是非且懂理法。从都督以下的官员,凡有执法不公正的,他都要不顾情面前去规劝。有时虽然会受到责骂,但他也无所畏惧,一定要等到刑罚公正合理之后方才告退。一次,因为领受官服很晚才回家,他出州府的大门,遇见一位黄衣使者对他说:“泰山神君召你为录事。”于是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让董慎过目。那文书上写道:“董慎名称茂实,官府的文书写得十分精练,欲平冤狱、解疑案,必须依靠他的良知和才能,暂且任他为右曹录事。” 文书上的字迹印章都十分清晰,最后署名为“倨”。董慎对使者说:“府君召我,怎么能不去呢?但是我不知道府君叫什么名字呀。”使者说:“录事不要问,到任之后就知道了。”说完,他拿出一个大布袋,让董慎钻了进去,然后背着就出了兖州城门。接着,他把布袋放在路东边,打水和泥,封住董慎的两只眼睛。董慎全蒙在鼓里,不知道究竟走出多远,忽然听见一长声高呼道:“范慎追董慎到!”使者说:“喏——”然后便走了进去。府君说:“你上次所追赶的录事,现在在什么地方?”使者说:“我们阴间官署幽深神秘,我怕泄露出去,当初请左曹隐形后装进了布袋中。”府君大笑说:“已死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