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出来。房间正中的两扇门关得很严实,大豆辫锁链儿,大铃铛锁锁着。傻小子到门口这儿推,怎么推也推不动,傻小子可就往西来了。西边这是个大窗户,傻小子拿指头照着这窗户“嗵”就捅了一个大窟窿。本来就一只眼——雌雄眼儿嘛,往里边一瞧,“哟1他可高兴了。这是两间房一通连,屋里头靠西头儿有把铁太师椅,前头有个大铁桌子,这个铁桌子跟一般的桌子可不一样,桌子心儿往下凹着,就跟药铺轧药的大铁碾子一样。在这里头有两个大铁球,都够一尺见圆,上头的铁锈都磨亮了,不过,那是叫人用手摸的。就在椅子上面,坐着个大个儿,说真的,比傻小子于恒的个儿都高,晃荡荡,平顶身高真够一丈开外!前胸宽,背膀厚,虎体熊腰。黑黄的大辫子缠在脑袋上,面似姜黄,头如麦斗。两道花儿搅的眉毛,三道旋儿斜飞入鬓,一双大眼睛,黄眼珠滴溜儿乱转。大狮子鼻,大嘴叉儿,青胡子茬儿,一对大耳垂轮。身上穿着口袋布的裤子褂子,腰里扎着皮挺带。这个皮挺带是牛皮的,上边镶着铜饰件儿,锃亮发光。脚底下是踢死牛的豆包儿鞋,布袜子。
憨憨厚厚,他一边儿揉这俩铁球,一边乐,那手伸出来真跟小蒲扇儿一样。
傻小子一瞧这个人怎么跟自己差不离呀?从个头,模样上都很像埃其实这就是甘老侠夫妻两个的孩子,从年岁上说,可比于恒大,他将近三十岁了,小名叫虎儿,老两口子教了他一身能耐,这个孩子比于恒可机灵多了,于恒是真傻,他不过是外表傻。于恒不会蹿不会蹦,有个墙头儿都过不去,人家甘虎可不一样儿,照样提腰上房,能蹿能蹦有轻功,力大无穷。生下来就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还有一身的横练儿,善避刀枪,但是脾气不好,母亲陈氏给起了个外号儿叫霹雳狂风。现在为什么把他锁在这里呢?就因为刘俊卖艺,总怕有人唆使着傻儿子出去跟人家打起来。说真的,甘老侠还有点儿管不住他,他怕他妈。但老头儿也有降得住他的绝招,比方说:“你要淘气,就把你活埋1这傻小子甘虎害怕。“要不然我架着劈柴把你烧死1这他也害怕。他知道“金钟罩”、“铁布衫”,一活埋就死,或者是一烧就死,人避不住火。他在这儿玩得挺好,到时候有人给送大饼牛肉吃。
傻小子于恒一高兴,没留神“咚——啪嚓”一下脑袋撞到窗户棂里头去了,来了一个大巴斗脑壳,冲着甘虎这儿直摆悠:“哎,你好哇?”甘虎这儿正揉大铁球呢,瞧见于恒也笑呵呵的说:“嘿!傀哈哈。小子!你身子怎么不进来。”“我进得去吗?”“好啊,你是谁呀?”“我姓,嘿,你看,我没法儿说,我站不起来,这脖子卡住了。”“噢,那你再退回去呀。”“退回去我不就进不去了吗?你问我姓什么,我就没法儿说了。”“你不会从门那儿进来吗。”“你,你这不混蛋吗?那,那不锁着吗?”“嘿!你也混蛋,锁着你不会给拧折了吗。”“哟,我忘这茬儿了。”这个锁锁不住他们。傻小子一使劲儿,把脑袋退出去了。来到门口,两只手一攥这铃铛锁“嘿——1
一用神力,“嘎”的一下儿,把这大铜锁给拧折了。锁链儿倒下来往旁边一放,一抬腿“当——”把门踹开就进去了。这个时候,霹雳狂风虎儿小子也从这大椅子上起来了,他进到屋里头,甘虎迎到屋门口,俩大个儿往这一站,互有爱慕之意。甘虎一想:嘿,这大个儿真好,“嘿!小子!你,你姓什么叫什么?”傻小子于恒赶紧一捂肚子,丁字步儿一站,雌雄眼一瞪:“你,你是由头里问还是从后头问?还是由当间儿问?”“嘿,我当然是由头里问哪1“那我告诉你,家住在淮安府漂母河于家庄,姓于名恒号宝元,师父起的外号儿叫叱海金牛,小名儿叫牛儿小子。”“噢!你就是牛儿小子?”
“嘿,你怎么知道的?”“不是你刚才说的嘛?”“那我跟你不错才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提,小子,你叫什么东西?”“我姓甘哪,我叫甘虎,我小名儿叫虎儿小子。”“哟,你是老虎!我,我是老牛,我有犄角,能顶你。”
“我没犄角,我嘴大,我的牙快,我能咬你1“哟,你也甭咬我,我也别顶你。”甘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