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条大铁棍,庄家六式棍练得还真不错。自己给这条大铁棍起了个名字,叫“三顷二十亩。”虽不说两口子对泣,但是吃、喝、花都不方便了。最使铁三爷难过的是素日的宾朋越来越疏远了。铁三爷打家里出来,溜溜达达到街里头转了个圈儿,素常素往在家里吃牛肉大饼,哥哥长、哥哥短叫他的那伙儿朋友,现在远远一瞧铁三爷从那边来了,“滋溜”钻胡同了。
世态炎凉,钱没了,交情也就跟着没了。看起来:穷在长街,伸出两只神仙手,抓不住一个知心朋友;富在深山,架三门大炮,也打不出去这无义的宾朋呵!三爷慨然长叹,小伙子转身形往回走,回家了。来到屋里,坐下长叹了一口气。三奶奶问:“你为什么叹气呀?”“我真没想到,过去在一块儿这些练武的,瞧见我就躲。其实我也不跟他讨,我也不跟他借,我只是惦着跟他说两句话,问问他的功夫如何了。这使我铁禄心里难过,想不到世态炎凉到如此地步1“三爷,我想这不算什么,三顷二十亩地卖就卖了,如果认为这些个宾朋对你不好,那就应当败子回头,就得自己好好儿过了。有这么句话: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我可以到娘家去,跟我爹说一声,让他给咱们万数八千银子,咱们把地都买回来,你我夫妻好好儿地过,你看好吗?”“不,三奶奶,指亲不富,看嘴不饱。”“那也不是外人哪!再说我爹家里又没仨没俩,爹娘疼我,将来日月还不是落到你我夫妻手里吗?但是你也得好好儿过,日月再大,咱们要不会过日子,也不行呵。”“三奶奶,不!我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呀,我的三爷?”“我北京还有很多朋友呢,他们都开的是把式场,说真的,到了北京一句话,万数八千银子,那算什么呀1“哟,真的呀?”“我怎么还唬弄你呀。”“那你的意思?”“干脆,咱们把这几间房也拆了,把这……你还有钱吗?”“我没有了,就剩下头上这点首饰。连房子带首饰,能弄个百八十两银子。”“那我雇辆车,咱们哪,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行李往车上一放,上北京找朋友去。嘿!到了北京城,三转两转,咱们就得转发了。到那个时候,衣锦还乡,也让这些无义之人看看我姓铁的!他们理我,我都不理他们1其实,铁三爷这是说气话,他北京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他就是对亲朋的白眼儿瞧不上,惦着离开家乡。要知道,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哪!三奶奶是个晓三从、知四德、贤慧的女人,丈夫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所谓“夫唱妇随”。说好了以后,就把这点儿家当全部变卖,雇好了一辆大车,跟任何人不提,三奶奶想回家看看去,铁三爷都没让。两口子把东西收拾好了,铁三爷扛起“三顷二十亩”,跺脚离开河间府铁家寨。
好在道路不算忒远,从河间府按着官站奔任丘,过十连桥,走雄县,就奔北京下来了。把式摇鞭赶车,进了城南西门,南西门就是现在的右安门。
三爷一看,到处是漫荒野地,一片一片的草地坟头儿。这时,车就奔牛街南口儿,打南西口这条道儿下来了。走到了牛街南口,是一个大上坡儿。铁三爷、铁三奶奶没到北京来过,车把式也没来过,进了城圈儿,把式不走了:“三爷、三奶奶,这就是北京城啦。”“噢,到啦1车停住了,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下来,铁三爷给了车钱,所剩无几,车把式摇鞭赶车,走了。
两口子站在这儿发愣,太阳已经往西转了。三爷问:“三奶奶,咱们到北京了?”“可不是到了吗,三爷。你那亲戚朋友都在哪儿呢?”“哎,你别忙,我说啊,我到前头先看看。”铁三爷可就顺着这高坡儿上来了。来到高坡儿上头一瞧,孤孤零零的有这么几间房,三间北房,东西厢房,一个小院儿。房子还挺新,街门关着。门外站着个人,一边儿退,一边瞧这所房子,退出去足有七八丈了,也奔下坡来了。铁三爷一看,这个人比自己大点儿,四十来岁,黄白净子,一条大辫儿,穿着一身蓝,挺干净,脚上穿着白布袜子、皂鞋,看样子,好像心里有事儿。铁三爷一抱拳:“朋友,您贵姓啊?”
原来这个人叫张和,住在牛街清真寺的南隔壁,当然他也是清真贵教的人,为人忠厚老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