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打白开水的,一个跟着一个。张方把夜壶往锅台上一撂:“掌柜的,给我下包叶子1“嘿?你这小孩儿怎么开玩笑?!咱这是茶铺,你怎么拿……唉!快拿走!快拿走1“我这是新的。”“新的,也寒碜啊1
别的买茶的也乐了,说:“新的也没有使夜壶泡茶的呀1“没法子!咱是路过贵宝地,渴了。得了,您给下包叶子吧1跟人家对付半天,算给下了包叶子,给他倒了壶茶。张方提着出来,用那根绢儿把俩夜壶这么一拴,往肩膀上一搭,一个是凉的酒,一个是热的茶,走到大街上。
打东口出来,脚底下攒劲,赶到了袁家坟。到了祖坟石头大供桌前:“师哥,这……”“哟!我说你这算怎么回事儿?”“怎么啦?”“你,你怎么弄两把夜壶回来呀?”“新的!要不然拿什么盛呀?喝完了一扔,这个便宜呀1“唉1“唉什么,全来啦!这壶是酒,这壶是茶,这包是牛肉,还有这四十个烧饼。”他一样一样往大石供桌上放。两人翻身上了石供桌,这些东西放当间儿,张方伸手把那夜壶茶拿起来了,嘴儿对嘴儿子“吱喽”一声:“师哥,你喝1夏九龄端过来,也嘴儿对嘴儿喝上了。喝了半壶,两人不喝了。牛肉烧饼吃了足足一半。看起来两人这几天是真饿坏了。“师哥,您是太困了!我给您挡着点风,您先睡吧。”夏九龄点了点头:“师弟,你多受累了。”他找了棵大树,找点叶子来铺在底下,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觉儿醒来,太阳就往西转了。
疏疏落落,星月上升。哥儿俩再想喝茶是没有了,又喝了几口酒,然后把牛肉、烧饼一吃,把供桌上的东西都扔了,只有这半壶多酒舍不得。“师哥,咱哥儿俩吃饱了,喝足了,稍做休息休息。今晚咱们大魔庄走一趟1
夏九龄很佩服张方。“好哇,师弟,咱们不就是来拿贼人的么1二人稍事休息。初鼓已过,张方把浑身收拾了一下,九龄也把浑身收拾好,围好了链子索。张方和夏九龄小剧儿俩打这坟地出来。夏九龄一跃过了花瓦墙。张方双手捂着夜壶,脚下一点地,一长腰也过了花瓦墙。从树林出来,银河耿耿,玉露冷冷,草虫鸣叫,灯火已熄,大魔庄的老百姓都睡了觉。街上除了三两声犬吠,任何声音都听不见了。小剧儿俩进了大魔庄,在北边沿着墙根儿,遛遛达达往前走。
眨眼之间,过了十字街,来到了袁家的大门前。“就是这儿。”张方说。
小剧儿俩飞身形起来,单胳膊肘挎墙头儿。张方往下看了看,黑洞洞没有人影儿。夏九龄扒拉一块灰皮,“啪”地扔下去,也没引出狗来。他一打手式,小剧儿俩翻身儿进来了。再往里走,飞身形上房,蹿纵跳跃,来到三道院的南房。打后坡上去,扒着中脊,往北头看:这是个四合院,东、西厢房各三间,北房五间,南房五间。北房里头灯火明亮,从外头借着灯光看得很清楚。
廊檐下站着三四个垂手而立的家人。屋里头八仙桌两边有张椅子,上首坐着位大身材,红脸膛儿,脸上有一块一块的白圈儿癣,花白胡子,花白的小辫儿,身上穿着一身银灰,煞着绒绳儿,挽着袖面儿的老头儿,很精神。下垂首这位大个儿,宽肩膀儿,八尺多高,巴斗大的脑袋,黑渗渗的脸膛儿,连鬓络腮的花白胡子,花白剪子股的小辫儿,花儿绞的眉毛,怪目圆翻,大蒜头鼻子,大嘴叉儿,一双薄片子耳朵,穿着一身蓝,挽着袖面儿在这儿坐着。
这两人就是大魔庄的庄主。上垂首那位,花面魔王袁金标,下垂有这位是铁面魔王袁金豹。在袁金豹的肩下坐着个大个儿,就是小丧门袁玉,长得很寒碜。挨着上垂首袁金标坐着的就是红毛秃头狸子马俊和采花羽士陈道常。
他们喝酒的这个小村儿叫三家店。那酒店的老掌柜的姓王。这次小丧门到三家店来买酒,巧遇陈道常他们。小丧门袁玉才把他们引到家中。
进大门奔里走来到客厅。马俊见了两位叔叔行礼。袁金标问道:“哎哟!
贤侄快起来。我那老哥哥马老义士怎么没来呀?“”我们爷们在保定府行刺赃官年羹尧未曾得手,我们在风云庄分手了。我往这边儿来,夏九龄一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