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转换,自然一并归还。”李光普指着道:“你这歪人,好不欺心!你即晓得有东西在内,就不该与我换了。”
两下你一言,我一句,争论不止,众人齐说王好勇不是,道:
“王家哥一言即出,驷马难追。起初是你要与他换,纵有东西,也是李家哥造化,怎好要得他的?”把李光普推过一边道:
“你莫与他一般见识。”王好勇钗子又要不得,倒了一场没趣,发起喉急道:“砖儿能厚,瓦儿能薄,一般都是弟兄,怎的先前兑换时帮着他强要我吃亏,如今假公道抢白我?我拼做个大家羞,只去报知主帅,追来入官,看道可帮得他不将出来!”
一头说一头走,竟奔辕门,李光普同众人随后跟上。此时天色将晚,哥舒翰与天使筵宴未完,不敢惊动,仍各回营。至次日哥舒翰升帐,将士参谒已毕,李光普不等王好勇出首,先向前禀明就里,双手将战袄、笺、钗献上。王好勇见他已先自首,便不敢搀越多事。哥舒翰见了笺上这诗,暗暗称奇,又想:“事干宫禁,摇惑军心,非同不可。必须奏闻,请旨定夺。”
遂吩咐光普在营听候发落,一面来与天使陈元礼说知,欲待连光普解进。陈元礼道:“事出内宫,与本军无与,且又先行出首,自可无责。令公可将纩衣给还本人,修一道表文,连这笺、钗,待下官带回进上,听凭朝廷主张便了。”哥舒翰依其所议,即便修起表文。次日,长亭送别,元礼登程,不则一日,来到任安,入朝复命。后将纩衣诗句之事奏知,把哥舒翰表文并笺、钗一齐献上。玄宗看了大怒道:“朕宫中焉有此事?”遂问这片衣是谁人所制,陈元礼回奏:“上有第三十六阁象管夫人姓名。”玄宗将笺、钗付与高力士,教唤姚氏来亲自审问,力士领旨自去了。朝事已毕。圣驾回宫,杨妃同临翠微阁游玩不提。且说姚夫人在宫中正害着不尴不尬、或痒或疼的病症,方倚栏长叹,忽见高力士步入宫门,说道:
“夫人,你做得好事也!”姚夫人道:“奴家不曾做甚事来。”高力士笑道:“你把心上事来想一想便有了。”姚夫人道:“奴家也没有心上事,也不消想得。”高力士道:“夫人虽没有心上事,只不知结后世缘的诗句,可是夫人题的?”遂向袖中取出鸾笺、钗子,把与他看。姚夫人一见,惊得哑口无言,脸上一回红,一回白,没做理会。暗想这战袄闻已解向边塞去矣,如何这笺、钗却落在他手?高力士见他沉吟不语,乃道:“夫人不消思索,此事边帅已奉知官家,特命我来唤你去亲问,请即便走动。”姚夫人听了此言,方明就里,又想道:“受衣那人好无情也!奴家赠你一股钗子,有甚不美?却教边帅奏闻天子,害我受苦!红颜命薄,一至于此。”心中苦楚,眼中泪珠乱下。正是:
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
姚夫人无可奈何,只得随着高力士前去。出了阁门,行过几重宫巷,遇见穿宫内使,力士问:“天子驾在何处?”答言“万岁爷同贵妃娘娘已临翠微阁游玩宴饮。”姚夫人听了这话,一发惊得魂飞,想道:“今日性命定然休矣!”你道为何?
他想想昨日梦中高力士石往翠微阁见驾,杨妃赐死。今番力士来唤,驾已在翠微阁,正与梦兆相符,必然凶多吉少。须臾已到阁中,玄宗方共杨妃宴乐。姚夫人俯伏阶前,不敢仰视。高力士近前奏道:“姚氏唤到。”玄宗闻言,勃然色变。杨妃问道:“陛下适来正当喜悦,因何闻到唤至姚氏,圣情顿尔不悦?”玄宗遂将纩衣诗句之事说出,杨妃道:“原来如此缘故,如今这诗句何在?”高力士即忙献上。杨妃看了这诗句,忽生个可怜之念,又见这字体写得妩媚,便有心周全他。乃问道:“陛下今将如何?”玄宗道:“这贱人无心向主,有意寻私,朕欲审问明白,赐之自尽。”杨妃道:“陛下息怒,待梓童问其详细,然后明正其罪,”遂唤姚夫人上前,问道:“你这婢子,身居宫禁,承受天家衣禄,如何不遵法度,做出恁般勾当?”姚夫人泣诉道:“贱妾一念痴迷,有犯王章,乞赐纸笔,少申一言,万死无辞。”杨妃令宫娥将文房四宝与之,姚夫人在阶前举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