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卷 十三郎五岁朝天(6 / 8)

痛,把手摸时,周围虚肿,明知着了人手。问婆子道:“此是何处?将我送在这里?”婆子道:“夜间众好汉每送将小娘子来的。不必心焦,管取你就落好处便了。”真珠姬道:“我是宗王府中闺女,你每歹人怎如此胡行乱做!”婆子道:“而今说不得王府不王府了。

老身见你是金枝玉叶,须不把你作贱。”真珠姬也不晓得他的说话因由,侮着眼只是啼哭。原来这婆子是个牙婆,专一走大人家雇卖人口的。这伙剧贼掠得人口,便来投他家下,留下几晚,就有头主来成了去的。那时留了真珠姬,好言温慰得熟分。刚两三日,只见一日,一乘轿来抬了去,已将他卖与城外一个富家为妾了。

主翁成婚后,云雨之时,心里晓得不是处子。却见他美色,甚是喜欢,不以为意,更不曾提起问他来历。真珠姬也深怀羞愤,不敢轻易自言。怎当得那家姬妾颇多,见一人专宠,心生嫉妒之心。说他“来历不明,多管是在家犯奸被逐出来的奴婢”,日日在主翁耳根边激聒。主翁听得不耐烦,偶然问其来处。真珠姬揆着心中事,大声啼泣,诉出事由来,方知是宗王之女,被人掠卖至此。主翁多曾看见榜文赏帖的,老大吃惊,恐怕事发连累,急忙叫人寻取原媒牙婆,已自不知去向了,主翁寻思道:“此等奸徒,此处不败,别处必露,到得要究起来,现赃在我家,须藏不过,可不是天大利害!况且王府女眷不是取笑,必有寻着根底的日子,别人做了歹事,把个愁布袋丢在这里,替他顶死不成?”心生一计,叫两个家人家里抬出一顶破竹轿来装好了,请出真珠姬来,主翁纳头便拜道:“一几有眼不识贵人,多有唐突。却是辱莫了贵人,多是歹人做的事,小可并不知道。今情愿折了身价,白送贵人还府。只望高抬贵手,凡事遮盖,不要牵累小可则个。”真珠姬见说送他还家,就如听得一封九重恩赦到来。又原是受主翁厚待的;见他小心陪礼,好生过意不去。回信道:“只要见了我父母,决不提起你姓名罢了。”主翁请真珠姬上了轿,两个家人抬了飞走。真珠姬也不及分别一声。慌忙走了六七里路,一抬抬到荒野之中,抬轿的放下竹轿,抽身便走,一道烟去了。

真珠姬在轿中探头出看,只见静悄悄无人。走出轿来,前后一看,连两个抬轿的影踪不见。慌张起来道:“我直如此命!

如何不明不白抛我在此?万一又遇歹人,如何是好?”没做理会处,只得仍旧进轿坐了,放声大哭起来。乱喊乱叫,将身子在轿内掷攧不已,头发多蹇得蓬松。此时正是春三月天道,时常有郊外踏青的。有人看见空旷之中,一乘竹轿内有人大哭,不胜骇异,渐渐走将拢来。起初只是一两个人,后平簸箕般围将转来。你诘我问;你喧我嚷。真珠姬慌慌张张,没口得分诉,一发说不出一句明白话来。内中有老成人摇手,叫四旁人莫嚷,朗声问道:“娘子是何家宅眷?因甚独自歇轿在此?”真珠姬方才噙了眼泪,说得话出来道:“奴是王府中族姬,被歹人拐来在此的,有人报知府中,定当重赏。”当时王府中赏帖,开封府榜文,谁不知道。真珠姬话才出口,早已有请功的飞也似去报了。须臾之间,五府中干办虞候走了偌多人来认看,果然破轿之内坐着的是真珠族姬。慌忙打轿来换了,抬归府中。父亲与合家人等,看见头鬅鬓乱,满面泪痕,抱着大哭。真珠姬一发乱攧乱掷,哭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直等哭得尽情了,方才把前时失去今日归来的事端,一五一十告诉了一遍。宗王道:“可晓得那讨你的是那一家?便好挨查。”真珠姬心里还护着那主翁,回言道:“人家便认得,却是不晓得姓名,也不晓得地方,又来得路远了不记起在那一边。抑且那人家原不知情,多是歹人所为。”宗王心里道:

“是家丑不可外扬。”恐女儿许不得人家只得含忍过了,不去声张下老实根究,只暗地嘱咐开封府,留下访贼罢了。

隔了一年,又是元宵之夜,弄出王家这件案来。其时大尹拿倒王家做歹事的贼,记得王府中的事,也把来问问看,果然即是这伙人。大尹咬牙切齿,拍案大骂道:“这些贼男女,死有余辜!”喝交加力行杖,各打了六十讯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