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明日起早待他不曾出房,将诗抄来与小姐看看是何等样诗句。”
看官,你道朱樱怎生晓得,原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樱日日服侍小姐,绣床之暇,读书识字,此窍颇通。次日果然起早,将此词抄与小姐看。小姐看了暗笑,便取了双鸾霞笺一幅,磨得墨浓,蘸笔饱,也和一首付与朱樱。朱樱将来送来与魏郎道:“小姐致意哥哥,有书奉达。”魏郎拆开来一看,也是一首《风入松》词道:
三人家在汉江边,才貌及春妍。天教吩咐风流态,好才调,会管能弦。文采胸中星斗,词章笔底云烟。蓝田新种璧娟娟,日暖绚晴天。广寒宫阙应须到,《霓赏曲》,一笑亲传。好向嫦娥借问,冰轮怎不教圆?
魏郎看了,笑得眼睛没缝,方知边孺人之称赞一字非虚。
见他赋情深厚,不忍释手,遂珍藏于书笈之中,再三作谢,朱樱自去。
朱樱方才转身,夫人着宜童来请到中堂道:“郎君奉尊堂之命,远来游学,不可蹉跎时日。此处有个何先生,乃大有学问之人,门下学生相从者甚多。郎君如从他读书,大有进益。贽见之礼,吾已备办在此矣。”魏郎虽然口里应允,他心中全念着贾云华,将“功名”二字竟抛在东洋大海里去了,还有什么诗云子曰、之乎者也!见夫人强逼他去从先生,这也是不凑趣之事,竟像小孩子上学堂的一般,心里有不欲之意,没奈何只得承命而去,然也不过应名故事而已,那真心倒全副都在贾云华身上。但念夫人意思虽甚殷勤,供给虽甚整齐,争奈再不提起姻事,“妹妹哥哥”毕竟不妥,不知日后还可婚姻之期否。遂走到吴山上伍相国祠中,虔诚祈一梦兆,得神报云:
洒雪堂中人再世,月中方得见姮娥。
魏郎醒来,再三推辞不得,只得将来放过一边。
一日偶与朋友出游西湖,贾云华因魏郎不在,同朱樱悄悄走到书房之内,细细看魏郎窗上所题之词,甚是啧啧称赞。
一时高兴,也题绝句二首于卧屏之上:
净几明窗绝点尘,圣贤长日与相亲。
文房潇洒无余物,惟有牙签伴玉人。
又一绝句道:
花柳芳菲二月时,名园剩有牡丹枝。
风流杜牧还知否,莫恨寻春去较迟。
话说魏郎抵暮归来,见了此诗,深自懊悔不得相见,随笔和二首题于花笺之上道:
冰肌玉骨出风尘,隔水盈盈不可亲。
留下数联珠与玉,凭将吩咐有情人。
又一绝句道:
小桃才到试花时,不放深红便满枝。
只为易开还易谢,东君有意故教迟。
魏郎写完此诗,无便寄去。
恰好春鸿携一壶茶来道:“夫人闻西湖归来,恐为酒困,特烹新龙井茶在此解渴。”魏郎见春鸿甚是体态轻盈,乘着一时酒兴,便一把搂抱过来道:“小姐既认我为哥哥,你认我为夫何如?”春鸿变色不肯,道:“夫人严肃,又恐小姐知道嗔怪。”魏郎道:“小姐固无妨也。”春鸿再三挣扯不脱,也是及时之年,假意推辞,见魏郎上紧,也便逆来顺受了。正是:
偶然仓卒相亲,也当春风一度。
魏郎事完,再三抚息道:“吾有一诗奉小姐,可为我持去。”
春鸿比前更觉亲热,连声应允,即时纳入袖中。方才说罢,夫人着朱樱来请道:“莫家哥哥到。”贾云华走出相见,是外兄莫有壬来探望。夫人设宴相待,魏郎同宴。夫人因久别有壬,且悲且喜,姑侄劝酬,不觉至醉,筵毕各散。
夫人早睡,独小姐率领丫鬟收拾器皿、锁闭门户。朱樱持烛伴小姐出来照料,见魏郎独立未回,惊道:“哥哥怎生还不去睡?”魏郎道:“口渴求茶。”小姐命朱樱去取茶。魏郎见朱樱去了,便道:“我有一言相告,母亲为我婚姻,艰难水陆,千里远来,今夫人并无一语说及婚姻之事,但称为‘兄妹’,怎生是好?”贾云华默然不言。适朱樱捧茶而至,贾云华亲递与魏郎。魏郎谢道:“何烦亲递?”贾云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