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知觉之后,一家之人也都看出破绽来。再过几时,连邻里乡党之中都传播开去。姚氏父子都是极做体面的人,平日要开口说人,怎肯留个孽障在家,做了终身的话柄?以前暗中兑换,如今倒要明做出来,使人知道,好洗去这段羞惭。就写下休书,唤了轿子,将此女发回母家,替儿子别行择配。谁想他姻缘蹭蹬,命运乖张,娶来的女子,不是前生的孽障,就是今世的冤家;容颜丑陋、性体愚顽都不必讲起,又且一来就病,一病就死,极长寿的也过不到半年之外。只有一位佳人,生得极聪明、极艳丽,是个财主的偏房,大娘吃醋不过,硬遣出门。正在交杯合卺之后,两个将要上床,不想媒人领着卖主,带了原聘上门,要取她回去。只因此女出门之后,那财主不能割舍,竟与妻子拼命,被众人苦劝,许她赎取回去,各宅而居。所以赍聘上门,取回原妾;不然定要经官告理,说他倚了衙门的势,强占民间妻小。姚家无可奈何,只得受了聘金,把原妾交还他去。姚子□的衣裳已脱,裤带已解,正要打点行房,不想新人夺了去,急得他欲火如焚,只要寻死。
等到三年之后,已做了九次新郎,不曾有一番着实。他父子二人无所归咎,只说这座楼房起得不好,被工匠使了暗计,所以如此。要拆去十卺楼,重新造过。
姚子□有个母舅,叫做郭从古,是个积年的老吏,与他父亲同在衙门。一日商量及此,郭从古道:“请问‘十卺搂’三字是何人题写,你难道忘记了么?仙人取名之意,眼见得验在下遭。十次合卺,如今做过九次,再做一次就完了匾上的数目,自然夫妻偕老,再无意外之事了。”姚氏父子听了这句说话,不觉豁然大悟,说:“本处的亲事都做厌了,这番做亲,须要到他州外县去娶。”郭从古道:“我如今奉差下省,西子湖头必多美色,何不教外甥随我下去,选个中意的回来。”姚子□道:“此时宗师按临,正要岁考,做秀才的出去不得。母舅最有眼力,何不替我选择一个,便船带回与我成亲就是。”郭从古道:“也说得是。”姚氏父子就备了聘礼与钗钏衣服之类,与他带了随身。自去之后,就终日盼望佳人,祈求好事。姚子□到了此时,也是饿得肠枯、急得火出的时候了,无论娶来的新人才貌俱佳、德容兼美,就遇着个将就女子,只要胯间有缝,肚里无胎,下得人种进去,生得儿子出来,夜间不遗小便,过得几年才死,就是一桩好事了。不想郭从古未曾到家,先有书来报喜,说替他娶了一个,竟是天下无双、人间少二的女子。姚子□得了此信,惊喜欲狂。及至仙舟已到,把新人抬上岸来,到拜堂合卺之后,揭起纱笼一看,又是一桩诧事!原来这位新人不是别人,就是开手成亲的石女。只因少了那件东西,被人推来攮去,没有一家肯要,直从温州卖到杭城,换了一二十次的售主。郭从古虽系至亲,当日不曾见过,所以看了面容极其赞赏,替他娶回来;又不曾做爬灰老子,如何知道下面的虚实?姚子□见了,一喜一忧。喜则喜其得遇故人,不负从前之约;忧则忧其有名无实,究竟于正事无干。
姚氏父子与郭从古坐在一处,大家议论道:“这等看起来,醉仙所题之字,依旧不验了。第十次做亲,又遇着这个女子,少不得还要另娶。无论娶来的人好与不好,就使白发齐眉,也做了十一次新郎,与‘十卺’二字不相合了。叫做什么神仙,使人那般敬信!” 大家猜疑了一会,并无分解。
却说姚子□当夜入房,虽然心事不佳,少不得搂了新人,与她重温旧好。一连过了几夜,两下情浓,都有个开交不得之意。
男子兴发的时节,虽不能大畅怀来,还亏他有条后路,可以暂行宽解,妇人动了欲心,无由发泄,真是求死不得,欲活不能,说不出那种苦楚。不想把满身的欲火合来聚在一处,竟在两胯之间生起一个大毒,名为“骑马痈”。 其实是情兴变成的脓血。
肿了几日,忽然溃烂起来,任你神丹妙药,再医不好。一夜,夫妻两口搂作一团,却好男子的情根对着妇人的患处,两下忘其所以,竟把偶然的缺陷认做生就的空虚,就在毒疮里面摩疼擦痒起来。在男子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