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俯身子,看着铃铛的眼睛,温柔而有力的对她说:“铃铛,这一切不怪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那些高高在上,辱人取乐的人。”她摸摸铃铛满是眼泪的脸庞,替她把眼泪擦掉:“我们活着的人,要带着离开的人那一份好好地活。只要我们还记念着他们,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
铃铛朝她点头,但依旧在哭。
姚芷衡没有阻止,只拍着铃铛的背,任由她好好哭一场。
等铃铛在自己房里睡着后,姚芷衡轻轻从房里退出来。
“你好像真的长大了。”张棋音坐在桌边,撑头看着她感慨。
只有她们两人,姚芷衡的温柔可靠总突然垮掉,手足无措起来,“嗯。”
张棋音一笑:“都这么会安慰人了,可不是长大了嘛。”
“因为这些都是你跟我说过的话。”
张棋音愣了,“啊?”
姚芷衡目光低垂看着自己脚尖,在张棋音面前,她一直都是学生样子。
“在我们从宾州来祁梁的路上您跟我说的。”
她抬起头看张棋音一眼,说: “我记着的。” 说完又将眼神顺从地低下去。
张棋音看着她,刚强了一辈子的心有一块地方软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帮铃铛呢?明明你前途一片大好……”
“因为您,也因为我。”姚芷衡出声打断了张棋音的话。
姚芷衡站在窗户旁,清幽月光从她身后照进屋内。
张棋音仿佛看到多年前的那群人。
只要活着的人还记念,她们就不会远离。
因为心血供养的执念会长在跳动的人心里。
“那你今晚跟我睡吗?”张棋音颇为大度地说:“我的床可以分你一半。”
姚芷衡把笑意藏在心底,面上还是平常地问“您不是不喜欢别人挨着您睡吗?”
“你难道没挨过?十一二岁的时候早挨着了。”张棋音将姚芷衡揽在怀里轻轻抱住:“你是我捡来的,我得管你。”
张棋音透过窗户,看到天上那轮高悬的明月。真亮啊,亮到可以照见所有人的真心。
姚芷衡微不可察地摇头,喃喃道:“是我非要跟着您。”
27.拿云握雾(一)
秋雨下起来连绵不断,如泣如诉,连日来灰蒙的天将天光闷住,寒气缓生。
长街湿漉漉一片,水点湛在姚芷衡的官袍上,深深浅浅,像泼墨画的一角余韵。
“侍郎大人安好!”她叫住前行的人。
郑侍郎撑伞转身,打量她一眼:“你是……”
“下官御史台监察御史姚芷衡,前来给圣人送折子。”姚芷衡微微颔首,态度很是谦恭。
“哦,姚大人!”郑侍郎眼神一亮:“圣人相当看重你呀!今朝秋考,你是唯一一位入御史台的人。”
郑侍郎笑得和蔼,“老夫也是面圣,不如一道?”
姚芷衡再颔首:“何乐不为。”
逢恩殿里,香雾弥散。侍人皆退到殿外,殿中仅皇帝与大长公主二人。
皇帝斟酌开口:“姑母近来可安好?”
大长公主睨他一眼:“齐儿,你我姑侄,何必走这个礼节过场?寒暄的话,本宫最不愿听。”
“说来说去无非好,很好,较从前更好。无甚意义。”
皇帝这才缓和下来,笑道:“姑母还和从前一样飒爽。紫笋茶姑母最爱,齐儿特意备下了。”他双手奉上一杯茶色鲜亮的紫笋。
大长公主三只指尖拎起茶杯,轻放在自己面前。
“我来不是找你讨茶的。”
皇帝面色犹豫:“那是……”
大长公主将皇帝的疑怯收入眼中,神气自如地开口:“收收你的软性,就这么怕本宫?”
皇帝立刻摇头:“不敢不敢!”
“要是母皇还在,”她一根手指伸到皇帝面前指着她,“你早被劈头盖脸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