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调嘴,我们原不该出来观看。”方氏一头走,说道:“真金不怕火,凭他调嘴何妨。”口中便如此说,心里却舍不下这个俏丽后生,恨不得就搂抱过来,成其好事。这场猢狲扮戏,分明又做了佛殿奇逢。
方氏时时刻刻记挂那人,只是径路无媒,到底两情相隔。朝思暮想,无可奈何。一日,忽地转着一念道:“除非如此如此,方可会合。”背着女儿,悄地叫过春来说道:“你到我家来,却是几岁?”春来道:“记得来时是七岁,今岁十三岁,在娘子家,已六年了。”方氏道:“你可晓得,这六年间,不少你穿,不少你吃,我平日又不曾打骂你,这养育之恩,却也不小。你也该知恩报恩。”春来道:“我年纪小,不晓得怎么恩,怎么报。但凭娘子吩咐。”方氏笑道:“我也不好说得。”春来道:“娘不好说,教我一发理会不来。”方氏道:“你可记得,前日首猢狲撮把戏,有一个小后生,解汗巾上银子,赏那花子么?”春来道:“前日娘同凤姐进来时,看撮戏的人,都说还亏了孙三官人,不然这叫化的白弄了半日。如此想就是这个人了。我常出去买东西,认得他住在市中大桥西堍下,向沿河黑直楞门内,是粜籴粮食小财主。”方氏道:“正是,正是。今后你可坐在门首,若见孙三官来,便报我得知。切不可漏此消息,与凤姐晓得。后来我备些衣饰物件,寻一个好对头嫁你。”这十三岁的丫头,有甚不理会,带着笑点点头儿,牢记在心。日逐到门首守候,见孙三郎走来,即忙报与方氏。方氏便出来半遮半掩,卖弄风情。渐渐面红,渐渐笑脸盈腮,秋波流动,把孙三郎一点一精一灵,都勾摄去了。
孙三郎想道:“这女娘如此光景,像十分留意的。我拚一会四顾无人之际,撞进门去,搂抱他一番。他顺从不消说起,他不顺从,撒手便出。他家又没别个男子,不怕他捉做強一姦。”心上算计已定,这脚步儿愈觉勤了。一日走上四五六遭,挨到天色将暮,家家关门掩户,那方氏依然露出半个身躯,倚门而立。孙三郎瞻前顾后.见没有人,陡起一精一神,踏上阶头,屈身一揖,连称:“瞿大娘子,瞿大娘子。”叫声未了,随势抢向前,双手搂定。方氏便道:“孙三官好没正经。”口里便说,身却不动。忙将手去掩大门,一霎时,弄出许多狂荡来。
一个虽则有家有室,才过二十以外,一精一神倍发,全不惧风月徐娘;一个既已无婿无夫,方当四十之前,滋味重投,尽弗辞颠狂张敞。
狂兴一番,两情难舍,紧紧抱住,接唇咂舌,恨不得并作一个。方氏低低叮咛道:“我宁节三年,并没一丝半线差池。自从见你之后,不知怎地摄去了这点魂灵。时刻牵挂,今日方得遂愿。切莫泄漏与人,坏我名头。你得空时,就来走走,我叫丫头在门首守候。”孙三郎道:“多蒙错爱,怎敢泄漏。但得此地相叙,却是不妥。必得到你房中床上,粘皮着骨,恩恩爱爱的顽耍,才有些趣味。”方氏道:“房中有我女儿碍眼,却干不得。中堂左厢,止堆些柴草,待我收拾洁净。堂中有一张小榻,移来安设在内,锁着房门,钥匙倒留你处。你来时,竟开锁入去,拴着门守候,我便来相会。又省得丫头在门首探望,启人疑心。”孙三郎道:“如此甚妙。”方氏随引进去,认了厢房。又到里边取了一把锁,将钥匙交与了孙三郎,然后开门。方氏先跨出阶头,左右打一望,见没人行走,把手一招,孙三郎急便闪出,摇摇摆摆的去了。
方氏到次日,同春来把左厢房柴草搬出外面空屋内堆置。将室中打扫得尘无半点,移小榻靠壁放下,点上安息香数十根,熏得满室香喷喷的。先把两个银戒指赏着春来,教他观风做脚,防守门户。自此孙三郎忙里偷闲,不论早晚,踅来与方氏尽情欢会。又且做得即溜,出入并无一人知觉。更兼凤奴生性幽静,勤于女工,每日只在房中做些针指,外边事一毫不管,所以方氏得遂其欲。两下你贪我爱,着恋缠绵,调弄得这婆娘如醉如痴,心窝里万千计较,痴心妄想,思量如何做得个长久夫妻。私忖道:“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再十年三十三岁,再十年四十三,还是个一精一壮男子。我今年三十八,再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