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伺候,就趁父亲到公署时来,傍晚时在父亲没归的当口回家。为亭亭端水做饭,扶持陪坐,像一对小夫妻一样相处。十几天后,亭亭的病痊愈了,她想留姜瑰住一夜。姜瑰说:“情愫相感,难道仅仅是为了这些吗,我不多说了。我的父亲治家严格,决不会允许我这样做。如果我们心心相印,就等以后再说吧!”亭亭说:“经过这次灾难,人情历历已见,我决不再干这卖笑的事了。我今年二十一岁,大您三岁,我心甘情愿作您的婢妾。
我原本有些积蓄,再加上典卖的金银首饰,合在一起尚有两万多两银子,我想在青溪之畔租一间房屋,摆上茶碗,安下琴床,作为您的别墅,请您允许我对您发誓,我这身子自此以后永远属于您,不再为他人所有。您什么时候想来,就可以马上来。
姜瑰被亭亭的话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拥抱着她亲吻而别。
亭亭和姜瑰的一举一动,李碧泉都历历知之。姜瑰也忠诚老实,李碧泉只要问他,他就全不保留地对他说一遍。李碧泉当初就没怀好意,现在更是妒念萌生,恶心顿起。遂至公署面见淑善说:“先生您每天为公事奔忙,您知道您的公子被娼妓诱惑了吗?”淑善说:“鄙人虽疏于家范,但也未曾放纵对儿子的管教,让他随便游荡,你说他被娼妓引诱,那娼妓是谁?
”李碧泉说:“就是那个柳亭亭。”淑善吃惊地问:“我曾在公子斋中见到一封长笺细书,是仿写褚遂良的真迹,下面署名柳亭亭,你说的就是她吗?”李碧泉说:“是的,正是她。”
淑善又问:“还有一面扇子,上面临摹着著名山水画家龚贤的山水画,也署或亭亭,她们究竟是一人,还是两个人呢?”李碧泉回答道:“柳亭亭也工于绘画。”淑善叹息道:“风尘中竟有此才智出众的人,怎么与我的儿”子好上了。劳您忠告,我当禁止他们往来。”李碧泉退下后,淑善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这个家伙把我儿子骗了去,随后又生忌妒之心。人们对家教往往有不正确的理解,认为用强力来矫正爱子的天性就是贤良的教子方法,以至于使他们相思瘦损,生命残毁。如此以来,后悔也晚了。现在亭亭既然喜欢我的儿子,我当成全他们。人们都说妓一女不能生育,其实那都是经脉紊乱造成的,我一精一于妇科,为她调治调治,一定能生养孩子。如果亭亭甘心作小妾,就让她作,如果不同意的话,古人娶妓一女作妻子的也不少,并不单单是我的儿子。”主意已定,便径直来到亭亭家,自报家门。亭亭一听是姜瑰的父亲来了,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出来面见。淑善对婢女说:“你去告诉亭亭,我不是吃人的怪物,我此次来是为我儿子订婚约的。”亭亭一听,慌忙奔了出来,跪在淑善面前说:“我如果不是公子的处方相救,早就命归黄泉了。所以冒着死亡的危险打算终身侍奉他。没想到大人滂义扩仁,竟能让公子容纳我。亭亭愿意永作他的婢女,侍候他一辈子,不敢说什么匹配的事。”淑善笑着说:“姑娘不要这样说,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拯救我的儿子,不让他为相思而死。你今天先搬家,我当在句容县为你们安排成亲。句容县的县令,是我的亲戚,在那里举行婚礼,没什么麻烦,这里耳目太多,他们要是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是我所不愿意的。”亭亭见淑善想得如此周到,内心万分感激,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淑善说:“我先不告诉元玉,你亲自去见他,详细地对他说说我的打算,这样一来,我们的父子之情会更亲密。”亭亭只能唯唯应答,说不出别的话来。
当天傍晚,淑善没有回家,亭亭坐车来到姜瑰的家。姜瑰见亭亭来了,吓得牙齿震震作响,惊慌地说:“这太危险了,太一陽一一落山,我父亲就该回来了,你怎么能冒死而来呢?”亭亭笑着告诉他:“你别害怕,我到这儿来是你父亲的命令。”
于是,将他父亲的话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姜瑰。姜瑰听后,竟不敢相信,以为是在做梦。他上前抱着亭亭,从头到脚抚摸了一遍,又出来看看天空,再回屋瞧瞧家具,还拿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然后才说:“看来这绝不是做梦了!哎呀,我父亲对我的恩情真是比天高比地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