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李娃请郑公子到西堂休息。郑公子进屋一看,屋内帷帏帘榻,焕然夺目;妆奁被褥,也都侈奢华丽。婢女点上红烛,摆上酒肉菜肴,这酒菜品味甚好。饭后,老太婆走了,只留下郑公子、李娃各叙邂逅相慕之意。郑公子说:“我到你府上并不是要租房居住,而是要满足平生之愿望。”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婆又回来了,询问他这是为什么?郑公子笑着说:“男女之间,存在着相悦的欲望,如果两人情意相投,就是父母也限制不了。”说完,便走下台阶向老太婆拜谢,表示要终身奉养她们母女。老太婆遂称呼他为“郎”。随之,几人又举杯畅饮,庆贺相见相识之欢。酒后,郑公子与李娃同枕共寝,情意缠绵。第二天早上,郑公子将所带的钱财尽付李家,但这事他并没向亲友透露。公子住在李家后,每天与李娃调笑狎戏,日久天长,囊空如洗。为了支付这花柳费用,只好卖掉了骏马和随身童仆。一年之后,郑公子已一无所有。虽然李娃对他还是一往情深,但那老太婆已经没兴趣了。她给李娃授计,让李娃偕同郑公子到寺庙祈求观音菩萨赐予后代。郑公子很高兴,把衣服抵押在李家,随着李娃去了。等到拜完观音,回来走到北门时,李娃对郑公子说:“从这往东一转有一条小胡同,我的姨妈住在那儿,咱们去拜访她可以吗?”郑公子对李娃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听她一说,便欣然随她来到了一处宅院。到了门口,有位青衣在门旁站立,见了郑公子他们,便催他下驴。
恰在这时,有一人出来了,问是谁,李娃回答说:“我是李娃。
”来人把他们带到院内。不久,有位年约四十多岁的妇人迎出屋来,问郑公子:“我的外甥女在哪儿?”话音未落,李娃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妇人说:“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李娃将郑公子介绍给那位妇人,妇人极其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遂留李娃与郑公子在她那儿住两晚上,而把车马打发走了。妇人带着他们来到西戟门偏院中,这院子里树木葱郁,亭台楼榭相映成辉。郑公子问李娃:“这是你姨姨的私宅吗?”李娃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妇人让人摆上饭莱,两人刚坐下没吃几口,就见一人骑着快马跑来告诉李娃:“老太太突然患了重病,危在旦夕,你赶快回去。”李娃对她的姨母说:“我的心都乱了!我现在急速乘马回去,等一会儿再派车马来接您与郑公子。”郑公子打算跟她一道走,那位姨母伏在侍儿在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用手拦住了他,让他留在门外,对他说:“老太太就要离开人世了,我们应该商量商量怎样为她操办丧事,来应付一些麻烦的事,干吗这么急着离开呢!”
郑公子见此情形,只好留下来和她计划丧礼祭祀的事宜。到了晚上,车骑仍然没来。姨母说:“怎么也没个回话,你先去看看,我马上就来。”郑公子便步行回到李娃的宅院。走到门口一看,门上了锁,而且锁还用泥封上了。郑公子大为惊骇,,忙问邻居是怎么回事。邻居说:“这房屋是那老太婆租用的,租期已到,她现在已经搬走了。”郑公子又问:“搬到什么地方去了?”邻居说:“这我可不知道!”郑公子非常愤怒,想立刻就去那位姨母家盘问,但看看天色已晚,不能到达,便租了张床住下了。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天亮,也没睡着。遂急急忙忙赶到姨母家,可是一敲门没人理会。郑公子急了,连声高叫,守门人才慢慢走来开门。郑公子见了守门人,就问:“李娃的姨妈在哪?”守门人说:“没这个人。
”郑公子说:“昨天晚上她还在这里,今天去哪儿了?而且,这是谁家的宅院?”守门人说:“这是崔尚书的宅院,昨天有人租用了它,说是有个远来的表亲要在这儿歇息,刚到傍晚就都走了。”郑公子又急又怕,几乎发狂,不知如何是好。无奈,只好再回到布政里那来时住的客舍。客舍主人听了他的遭遇,很同情他,便为他端来饭莱,让他先吃了再想办法。郑公子心怀怨恨,哪有心思吃饭,三天滴水未进,终于病倒了。十几天后,郑公子的病更为严重,店主怕他死在店里,给自己添麻烦,便把他送到出售丧葬用品的店铺,来这里的人都是病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