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次日方出闱,仆告之,感激至于涕零。及启笥,则更大骇,除衣服外,更一函盛零星银券二百两,媵以一书云:“留为旅费,如报捷后,一切费用当再为设法。场事毕,务须用心写殿试策。俟馆选后再相见,此时若来,当以闭门羹相待,勿怪也。”方阅竟,涕不可抑。同试者皆咄咄称怪事,即其仆亦眙 咢不知所云,第云:“真耶,真耶,真的此好兔子耶!”方大怒曰:“如此仗义,虽朋友犹难尔,尚呼为兔子耶!”场事毕,方造访,果不见。无如何,遂闭户定课程,日作楷书数百字而已。榜发中试,日未暮,巧玲盛服至,跪拜称驾。复致二百金,谓方曰:“明日谒座师房师及一切赏号,已代为预备矣。”方不肯受。巧玲曰:“尔不受,是侮我也,侮我当绝交。”乃受之。方仆一见巧玲,大叩其头,口称:“梅老爷,小的该死,小的以先把尔当个坏兔子,那晓得你比老爷们还大方。”巧玲闻之,笑与怒莫知所可也。及馆选,巧玲又以二百金为贺。方曰:“今真不能再领矣,且既入词林,吾乡有公费可用,不必再费尔资。”始罢。孰知馆选后未匝月即病故。巧玲闻之,白衣冠来吊,抚棺痛哭失声,复致二百金为赙,且为之持服二十七日。人问之曰:“尔之客亦多矣,何独于方加厚?”巧玲曰:“我之客皆以优伶待我,虽与我厚,狎侮不免。惟方谓我不似优伶,且谓我如能读书应试,当不在人下。相交半年,未尝出一狎语。我平生第一知己也,不此之报,而谁报哉!”从此胖巧玲之名震京师,王公大人皆以得接一谈为幸。遂积资数十万,设商业无数,温饱以终。子乳名大锁者,京师胡琴第一也。谭鑫培登台,非大锁胡琴不能唱,月俸至三百金,亦奇矣哉。方之仆名方小,族人之为农者,乡愚也,故出言无状如是。
优伶罄赀助赈同治乙丑,庶吉士怀宁郝同篪字仲赓,散馆改吏部主事。
工骈体诗词,书法亦秀劲,一时有才子之目。不知其大父乃优伶也,名郝金官。道光间名噪京师,晚年厌倦风尘,举历年所积五万金捆载还乡,雇镖师数人护送之。行至山东,直大饥,人相食,官吏劝赈颇惶急。郝慨然以所有所大府,愿赈活饥民。
大府义之,将奏奖以官。郝固辞曰:“我优人也,即得官亦不齿于同列,若蒙破例,准子孙与齐民一体应试足矣,他无所望也。”大府允之。郝遂返京师终焉。至同治改元,孙同篪捷顺天乡举,至乙丑遂成进士,入翰林矣。人为赈荒之报也。
蠢仆食黄瓜方朝觐之会试也,往往年内即至京。一年丑月间,偶往前门买用物,携仆行。日已晡,觉腹馁,遂人一小肆购食,并命仆亦另坐食之。且诫之曰:“尔勿乱要菜,京师物价昂,不似家乡也。”仆曰知之。乃食毕,给直,肆伙曰:“内外共五十吊零。”方大诧曰:“尔欺我耶?”伙曰:“不敢欺,爷所食不足十吊,余皆贵价食也。”方大怒,呼仆至责之。仆曰:“可怜可怜,我怕老爷多花钱,连荤腥都不敢吃,只吃了四小盘黄瓜而已。”方曰:“尔知京师正月黄瓜何价?”仆曰:“至多不过三文一条可矣。”伙曰:“此夏日之价也,若正月间则一碟须京钱十吊,合外省制钱一千也。”仆张口伸舌不敢言,呵呵从主人而出。
夏徵舒是先祖清同治初,曾望颜为陕西巡抚。首县为唐李杜,字诗甫,四川进士,善滑稽者也。有山西贾夏姓者,营业于陕西省城,颇殷裕,忽动官兴,入赀为县令,分发陕西。人谓之曰:“尔初入仕途,一切未谙,宜聘一富有经验之通人而朝夕请益焉,庶不为人所笑。”夏然之。到省之日,例须随众衙参。至抚署官厅,甫入门,众见其举止矫揉造作,已匿笑矣。忽首县唐问曰:“贵姓?”曰:“夏。”唐乃上其手而作庄容曰:“从前有位夏徵舒,是府上何人?”夏见郑重而言,以为必显贵者,遂卒然对曰:“是先祖。”唐一笑颔之。须臾衙参毕,归寓,所延之友问曰:“今日作何事?作何语?”夏曰:“中丞未见,明日须再往,他无所语。惟在官厅有首县问我夏什么舒是府上何人?”言时作冥想状。友曰:“夏徵舒也。”夏曰:”然。”
友人曰:“尔何答?”夏曰:“我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