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六 受人欺无心落局 连鬼骗有故倾家(7 / 9)

连城璧外编 笔记小说 16453 字 2个月前

田卖与别人,我的租米自然送到别人家去,为甚么还送到你家来?”竺生之母大惊道:“我家又不少吃,又不少穿,为甚么卖田?且问你是何人写契?何人作中?这等胡说!”种户道:“是你家大官写契,朱家大官作中,亲自领人来召佃的。”

竺生之母不解其故,盘问家人,家人把主人未死之先,大官出去赌博,将田地写还赌债之事,一一说明。竺生之母方才大悟,浑身气得冰冷,话也说不出来。停了一会,又叫家人领到别庄上去。

家人道:“娘娘不消去得,各处的庄头都去尽了。莫说田地,就是身底下的房子也是别人的,前日来催大官出丧,他要自己搬进来祝如今只剩得娘娘和我们不曾有售主,其余家堂香火都不姓王了。”说得竺生之母眼睛直竖,就像泥塑木雕的一般,就叫收拾回去。到得家中,把竺生扯至中堂,拿了一根竹片道:“瞒了我做得好事!”打不得两三下,自己闷倒在地,口中鲜血直喷。

竺生和家人扶上了床,醒来又晕去,晕去又醒来,如此三日,意与丈夫做伴去了。竺生哭了一场,依旧照前殡殓不提。

却说这所住房原是写与小山的,小山自知管业不便,卖与一个乡绅。那乡绅也不等出丧,竟着几家人搬进来祝竺生存身不下,只得把二丧出了,交卸与他,可怜产业窠巢,一时荡荆还亏得父亲在日,定下一头亲事,女家也是个财主,丈人见女婿身无道落,又不好悔亲,只得招在家中,做了布袋。后来亏丈夫扶持,他自己也肯改过,虽不能恢复旧业,也还苟免饥寒。王竺生的结果,不过如此,没有甚么希奇。

却说王小山以前趁的银子来来去去,不曾做得人家,亏得王竺生这注横财,方才置些实产。起先诱赌之时,原与众人说过,他得一半,众人分一半的。所以王竺生的家事共有三千,他除供给杂用之外,净得一千五百两。平空添了这些,手头自然活动。

只是一件,银子便得了一大注,生意也走了一大半。

为甚么原故?远近的人都说他数月之中,弄完了王竺生一分人家,又坑死他两条性命,手也忒辣,心也忒狠,故此人都怕他起来。财主人家都把儿子关在家中,不放出来送命。

王小山门前车马渐渐稀疏,到得一年之外,鬼也没得上门了。他是热闹场中长大的,那里冷静得过?终日背着手踱进踱去,再不见有个人来。

一日立在门前,有个客人走过,衣裳甚是楚楚,后面跟着两担行李,一担是随身铺盖,一担是四只皮箱,皮箱比行李更重,却像有银子的一般。

那客人走到小山面前,拱一拱手道:“借问一声,这边有买货的主人家,叫做王少山,住在那里?”小山道:“问他何干?”客人道:“在下要买些绸缎布匹,闻得他为人信实,特来相投。”小山想一想道:“他问的姓名,与我的姓名只差得一笔,就冒认了也不为无因。况我一向买货原是在行的,目下正冷淡不过,不如留他下来,趁些用钱,买买小菜也是好的。

上门生意,不要错过。”便随口答应道:“就是小弟。”客人道:“这等失敬了。”小山把他留进园中,揖毕坐下,少不得要问尊姓大号,贵处那里。

客人道:“在下姓田,一向无号,虽住在四川重庆府丰都县,祖籍也原是苏州。”小山道:“这等是乡亲了。”说过一会闲话,就摆下酒来接风。

吃到半中间,叫小厮拿色盆来行令,等了半日,再不见拿来。小山问甚么原故,小厮道:“一向用不着,不知丢在那个壁角头,再寻不出。”小山骂道:“没用奴才,还喜得是吃酒行令,若还正经事要用,也罢了不成?”客人道:“主人家不须着恼,我拜匣里有一个,取出来用用就是。”说完,就将拜匣开了,取出一付骰子,一个色盆。

小山接来一看,那骰子用得熟熟滑滑、棱角都没有的。色盆外面有黄蜡裹着,花梨架子嵌着,掷来是不响的。小山大惊道:“老客带这件家伙随身,莫非平日也好呼卢么?”客人道:“生平以此为命,岂特好而已哉!”小山道:“这等待我约几个朋友,与老客掷掷何如?”客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