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果然是个绝色女子也,只见他:
颜如玉琢,体似云轻,星眸翠黛画分明,犀齿樱桃红衬。金莲窄窄,[女弱]香尘怯小,临风难禁举,舞袖整乌云。含羞含笑拜深深。人生到此那得不销魂。
那妈妈引着女儿见了花中垣,便扯过椅来,也打横坐在侧首。可笑那花中垣一见此女子,倒像吓坏他一般,眼睛也定了,涎唾也流了,口也不开,身也不动。裴肖星挨近前来,问道:“可看得中么?”一连问了数声,却似问了泥人,睬也不睬。众人皆掩口而笑。妈妈也掩口而笑,连这女子也忍不住笑将起来。谁知女子一笑,花中垣一发魂了,呆呆酥摊在椅上,再不起身。裴肖星只得扯那妈妈在外厢去说道:“这位花老爷因夫人存日拘管得十分严管,服侍的不过粗蠢丫头,使唤的无非蓬垢妇女,就出去又着个小舅子来看守,并不曾放松一步,容他窥觑什么美貌女子。到如今没人拘管,思想尝个新儿,忽然见了令爱,譬如小学生离了学堂门,偶拾着个泥傀儡,眉飞目跳,恰像拾着一个稀奇宝贝,欢喜得只要打滚。况令爱姿态果然有趣,无怪风魔了张解元也。他现带百金聘物在此,妈妈若嫌少时,待学生再从旁帮衬,包你个称心满怀。但有一说,学生月老之敬,也要加厚的。”老妈妈道:“这个何消说得,只要求相公帮衬帮衬。”裴肖星道:“若帮衬成时,你老人家还住在此间,还是也要随令爱去的?”妈妈道:“老身放心不下,随去便好。只恐花老爷不肯相容。”裴肖星笑道:“要相容,也是易的,但你我俱是单身,一路去,望老娘也相容一相容。就把月老之敬权为薄聘,何如?”妈妈嘻嘻一笑道:“盲鳅思相老娘天鹅肉吃。”裴肖星把他肩上一捻道:“才娘我做了鳅也,怕不得呢。”
两个耍笑一回,走来看时,花中垣依然呆坐在那里。裴肖星只得高声叫唤道:“花老爷,可回到船中去,用过早膳,再来坐罢。”花中垣方才如梦初觉,立起身来道:“真个好,真个好。老裴可就雇一乘轿子,抬娘娘到船里去罢。”裴肖星禁不住大笑道:“老先生真恁这般性急,聘礼还没有停当,如何就好抬去?”花中垣道:“聘礼带在这里,怎不快快停当?”裴肖星道:“妈妈嫌少,若真个要娶时,还要求增两倍,使用在外。”花中垣道:“这也说不得,快叫家僮到船中去照数取来,今晚就要抬去的。”裴肖星道:“娶妻事情,自古云,朝晨种树,晚间乘凉,这是不消说的。但还有一件也要讲过,他的妈妈必要随去的,随去之后,免生不免……”花中垣道:“不免什么?”裴肖星带着笑道:“烈火干柴,总之不免而已。”花中垣性急,要女子上□□,道:“许他随去便了。,免不免,我不管这闲帐。”因此裴肖星也喜得头轻脚重,急忙摧足了聘礼,分付管家,雇了两乘轿子,又雇几名扛夫,帮着妈妈收拾家伙行李毕,直乱到黄昏时候,方才得到船中。
妈妈先下了轿,扶着命儿,铺了红绒单,下个大礼。命儿便把身子一扭,推着妈妈道:“你要拜便拜,我是不拜的。”花中垣又惊又急,慌忙亲手扶住道:“我该拜接,如何敢烦你拜?”此皆因夫人当初尊大之极,威严之下,卑躬曲体,但知丈夫之该得拜女子,不知女子有拜丈夫之规矩也。所以见妈妈唤行大礼,反认是妻纲倒置,直恁着忙起来。那命儿年纪虽小,他一双俊眼早已瞧破花中垣是个痴呆汉子,先把开章第一义打个擂台,后来好凭他簸弄。花中垣已堕入迷魂之阵中,那里做得斩魔君,把慧剑来划破机关?是夜,拥着命儿就寝,如饿鹰见肉,吃个尽饱。
命儿原系梳笼过的,其味深尝,全无畏怯之心。蜂狂蝶舞,弄得花中垣像个雪里渔翁,抖做一团。但口中不住的叫道:“活宝,活宝,我快活死了。我虽曾娶过,像个家常腐饭,日日摆在口边,就不吃时,只得勉强吃下几口,怎像你如海外珍羞,有幸得尝,但恨我吃不下,那里有吃得厌时?今宵,只像持长斋的,初次开荤,免不得笑我太馋。”命儿听了,忍不住笑道:“馋得有限,单讨舌头上便宜。”两口说说笑笑,不觉天明。花中垣又睡了,直到中午起床,走到外舱。
只见裴肖星也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