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
颊似猴腮,鼻如鹰嘴。一副脸通无血色,十个指却像铜钩。宁可我负人,莫交人负我。奇才得自曹操,既己食其肉,还要吸其髓;妙术受于狐精,一点良心,离阴司早已丢下。千般计较,出娘胎敢不捎来?要知此物名和姓,四海皆称抠掐鬼。
这是湾人锅勾来一人,名呼抠掐鬼。此人善能抠么坐六四。坐下就耍起来。输杀鬼一夜输了百八十串。至此以后,诓骗鬼和丢谎鬼白日陪着讨吃鬼、耍碗鬼嫖,夜晚间来此赌钱。不觉数夜,输杀鬼将房屋、土地、老婆、一双儿女俱卖的输了。一夜四个又到此处,输杀鬼道:“咱们今日是要赊账了。”诓骗鬼道:“咱们俱客对客耍钱,输赢现耍,俺们不要赊账。”输杀鬼道:“我家房地俱卖尽了,还有一菜园子,里边我着都是没扎果。我若输了,明日将园子卖上清债。”于是四家又要起来。输杀鬼性情各别,赢了时就不起身了,人家不耍了,他扯住又耍,等输下些才罢手,于是输下许多赊账。丢谎鬼与诓骗鬼悄悄说道:“你看输杀鬼那个光景,那里有钱与咱,待弟丢上个谎,将抠掐鬼的衣服骗上,咱走罢。”于是丢谎鬼与抠掐鬼道:“我见老兄的衣服时行,弟有朋友访去,借来穿穿如何?”抠掐鬼道:“咱相与半月,借去何妨?”丢、诓二鬼拿上衣服,故意又饮了些酒,未及天明去了。不多一时慌慌张张回来,说道:“饮酒误事,将老兄衣服丢了,这该怎么?”抠掐鬼道:“你丢了得陪我。”诓骗鬼道:“就陪罢,可值多少?”抠掐鬼暗道:“本不值三两,”却说道:“值五两。”丢谎鬼道:“咱们相与要紧,不管他罢,将俺们赢下的八两银子你都要去罢,权当俺莫赢下。”抠掐鬼道:“就是这样。”于是丢、诓二鬼去了。抠掐鬼不管输杀鬼有无,当下抠住就要。输杀鬼道:“我那里有个园子,我输的没扎果了,不与了。”抠掐鬼大怒道:“皮儿草儿都是钱。”遂将输杀鬼的浑身衣裳,连裤子尽都脱了。抠掐鬼算来不够,输杀鬼亦怒道:“再无别物,止有一根精屁,你要拿去。”抠掐鬼大怒:“就是精屁也是要的。”输杀鬼气忿不过,见窗台放着把剃刀,拿在手,咬住牙,圪嘇一声割将下来,大叫道:“今日才输了个赤腚无膫,连精屁也落下。”一阵发昏,跌倒在地。唬的个抠掐鬼跑的如飞去了。自古道:“人不动心难为死。空了半个时辰,方才哼哼过来。湾人锅没奈何,养了半月有余才好些。说道:“我见你这样子,要钱人也不要了,受苦你又不会受苦,咱这里不成寺上缺少个人击鼓敲钟,你往那里敲钟去罢。”输杀鬼没奈何,往不成寺上赤腚打响铁去了。这正是:
只输的房地妻子都卖尽,
落了个赤腚无膫打响铁。
且说讨吃鬼与要碗鬼在柳金娘家住了半月有余。二鬼家私已去了大半。那日忽然来了一个相公,跟着许多家人,乃是本府贾大爷的公子。诓骗鬼扯着他二人,同人都溜将出来,道:“他来,咱们存扎不得了,走罢。”二人无奈何,只得回去。讨吃鬼将众人留下,家里坐定,心中好不气恼,对要碗鬼道:“他们做官的人家这等势力,我们没前程的难过,若是我大小有个前程,这会子也还要那里陪他坐哩。纵然将婊子让与他,我们也不至于这等没体面往回走。”耍碗鬼叹了一口气,不作声。诓骗鬼便乘机道:“大爷们要有前程也不难,拿几千两银子来,小人效力,替大爷们去长安打点,说止要前程,就像他公子和父子,做个黄堂知府也是容易的。那时做个官,挣几十万两回家来,要嫖就嫖,要赌就赌,谁敢说个不字?”要碗鬼道:“官也这等容易做么?”丢谎鬼接住道:“这有何难?如今朝廷中,做宰相用事的是李林甫,极贪贿赂。只要投在他门下,当下就有官做。只怕大爷们舍不的银子哩。若舍的时,小人帮扶上俺诓将去,这官要妥当。”这一席话,说的二人兴头起来道:“立见不知要多少银子?”诓骗鬼与丢慌鬼眼色,丢谎就不作声,那诓骗故意打算了一会,又吸溜了一声,说道:“二位大爷要做官员,轻可也得凑万金,少了不济事。”讨吃鬼拉出要碗鬼来,背地里商量了一会,进来安住诓骗鬼与丢谎鬼,交低达鬼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