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兵部官选将练师教场中招军买马(4 / 5)

十行的匠人,类齐听用。圣旨已出,谁敢有违?只见张天师亲自进朝,具上一个章疏,择取本年九月初六日寅时破木起工。万岁道:“今日已是八月二十日,钦限却快了些。”道犹未了,工部船政分司一本:“为大工事:臣等踏勘,就于下新河三叉口草鞋夹,地形宽阔,盖造宝船官厂一所,工完奏闻。”奉圣旨:“九月初六日开厂兴工。”道犹未了,匠作监一本;“为大工事:臣等考选三百六十行匠人,堪充工作,开具姓名,揭帖具奏。”奉圣旨:“九月初六日宝船厂听用。”户部一本:“为大工事;臣等钦遵旨意,将前项钱粮清查明白,听候宝船厂支用,先此奏闻。”奉圣旨:“工部知道。”工部一本:“为大工事:臣等采取皇木,已经进城的尽行用讫,未用的散在龙潭江天宁洲上。冬月江水归漕,以倒水次窎远,抑且木料长大,一时搬运不便,恐违钦限,先此奏闻。”圣旨看了,说道:“此时水涸岸高,果是上下不便,初六日不论水之大小,起工便罢。”碧峰长老道;“不可,不可!岂不闻工师得大木则王喜,以为胜其任也。匠人斫而小之则王怒,以为不胜其任也。起工之日,须得皇木取齐了。”圣上道:“河干水浅,搬运不便,将如之何?”天师说道:“若是搬运不便,容臣驱下天将来搬运罢!”长老道:“今番另写过四十八道飞符,不可仍前的不应符。”天师但说起个四十八道的飞符,心上就有些吃力。好个万岁爷,生怕嚣幸了天师,说道:“但凭国师高见。”长老道:“贫僧袖占一课,初五日寅时,皇木一齐到厂。”天师心里想道:“这和尚说个日期且不可,还又限了个时辰,只当半夜三更发个谵语。”万岁爷心里也有三分儿不准信,心里虽然不准信,面是却在奉承他,说道:“初五日皇木到厂,国师何以知之?”长老道:“天机不可漏泄,到了初五日便见。”议事已毕,万岁爷转宫,文武百官班散,天师去朝天宫,长老又投长干寺而去。

不觉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的就是九月初旬。户部钱粮俱已齐备,宝船厂俱已齐备,管工分司俱已齐备,三百六十行匠作人等俱已齐备,只是不得个皇木到厂。看看的是九月初四日,每日三本进朝,皇木还在洲上,不得下水。万岁爷心里想道:“长老今番也有些诌了。”天师心里想道:“这和尚今番却有些跋嘴了。”到了初四日挨晚上,天宁洲搬运官夫哜哜哇哇,你也说道:“朝里好个国师,初五日皇木到厂。”我也说道:“朝里好个国师,初五日皇木到厂。”一更歇工,二更安寝,三更悄静,四更撮空,五更鸡叫,六更天明。怎么有个六更?却说这些官夫睡到天明,还不曾翻身转折,却不是个六更?及至醒了,撑开眼来,只见白茫茫一江洪浪,赤喇喇万里滔天。睡在簰篷里的,簰随水起,还落得个干净浑身,睡在店房之中,床厅儿都也淹了。淹了床厅倒不至紧,过了工部大堂印信的皇木,大约有几千万多根,一根也没有了。官夫又慌,管工的官又慌,都说道:“这皇木若有差池,粉骨碎身不及也!”有望下流头去找的,也有望上流头去找的。

却说初五日早晨,万岁爷还不曾升殿,只见宝船厂管厂的官已有飞本进朝,说道:“今日洋子江非常潮信,自五鼓起至日出寅时止,潮头约有五十丈多高,宝船厂尽行淹没。臣等站在水中,几乎没顶。须臾之际,只见水面上几千万根顶大木植随潮而来,直至宝船厂下。臣等攀援而上,苟延残喘,即时潮退。臣等细查,原来木植之上,俱有工部大堂印信。臣等未敢擅便,谨此奏闻。”万岁爷龙眼观看,龙腹中就明白了,心里想道:“好个长老,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即时升殿,文武百官进朝,天师、长老一时俱到。万岁爷道:“皇木到厂,多谢国师扶持。”长老道:“万岁爷洪福齐天,鬼神助力,潮从上涌,簰逐潮来,贫僧何敢贪天功为己功乎!”这几句话,说得何等谦卑,百官无不心服。

万岁爷即时传旨,宝船厂动工。万岁爷道:“宝船厂委官虽有几员,还得几员大臣督率才好。”道犹未了,工部马尚书出班奏道:“造船本是该部公干,小臣不惮勤劳,愿时常督率。”万岁爷道:“工程浩大,难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