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说,你丢去他为是。有他,不由的要看玩,分了道心。”不换道:“二哥说那里话?我为此珠,昼夜被水冰了好几个时辰,好容易到手,才说丢去的话。我存着他,有两件用处,到昏夜之际,此珠有两丈阔光华,可以代数支蜡烛。再不然,弄一顶好道冠镶嵌在上面,戴在头上,岂不更冠冕几分!”城璧大笑道:“真世人俗鄙之见也。”不换道:“二哥这几天做些什么?适才从何处来?今往何处去?”城璧道:“我和你一样,也是去九功山访问下落。”遂将被风刮到河南陕州遇着子孙,如何长短,说了一遍。不换道:“安顿的极妙。只是处置连开基还太轻些。”城璧道:“同本一支,你教我该怎么?我在州官墙上写那两句,我此时越想越后悔。”不换道:“这样谋杀骨肉、争夺财产的匹夫,便教代州知州打死,也不为过,后悔什么!”
又走了一会,城璧忽然大叫道:“不好了,我们中了师尊的圈套了。”不换急问道:“何以见之?”城璧道:“此事易明:偏我就遇儿孙,偏你就遇着此妇,世上那有这样巧遇合?连我寄书字与朱文炜并转托林润,都是一时乱来。毫不想算:世安有三四十年长在一处地方做巡抚巡按的道理?我再问你:你在怀仁县遇的许联升妇人,可是六七十岁面貌,还是你娶他时二十多岁面貌?”不换道:“若是六七十岁的面貌,我越发认不得了。面貌和我娶他时一样。”城璧连连摇头道:“了不得,千真万真,是中了师尊圈套。你再想:你娶他时,他已二十四五岁,你在琼岩洞修炼三十年,这妇人至少也该有五十七八年纪。若再加上你我随师尊行走的年头算上,他稳在七十二三岁上下。他又不会学你我吞津咽气,有火龙祖师口诀,怎么他就能始终不老,长保二十多岁姿容?”不换听了,如醉方醒。将双足一跳,也大叫道:“不好了,中了……”谁想跳的太猛,才跳出云外,头朝下吊将下去。
原来云路行走,通是气雾缠身,不换吊下去,城璧那里理论?只因他大叫着说了一句,再不听得说话。回头一看,不见了不换,急急将云停住,用手一指,分开气雾,低头下视。见大海汪洋,波翻浪涌,已过福建厦门海口。再向西北一看,才看见不换,相离相离有二百步远近,从半空中一翻一覆的坠下。城璧甚是着急,将云极力一挫,真比羽箭还疾,飞去将不换揪住。此时离海面,不过五六尺高下。正欲把云头再起,只觉得有许多水点子从海内喷出,溅在身上。云雾一开,两人同时落海,早被数十神头鬼脸之人把两人拿住,分开水路,推拥到一处地方来。但见:
门户参差,内中有前殿后殿;台阶高下,两傍列大房小房。龟壳军师,穿戴着青衣、青靴、青帽;鳖甲元帅,披挂着白盔、白带、白袍。鲜车骑手执铜锤,善能长水;鲠指挥腰悬宝剑,最会覆船。内总管,一名出奇大怪,一名大怪出奇;外传宣,一叫不绿非红,一叫非红不绿。虾须小卒,看守大旆高幡;螃蟹旗牌,率领蛏兵蚪将。闻风儿打探军机,一溜儿传送书柬。摔脚力士,以吹煞浪为元魁;卖解壮丁,让锅盖鱼是鼎甲。两人入了水府,其屋字庭台,也和人世一般,并无半点水痕。不换道:“因为救我,着二哥也被擒。”城璧道:“你我可各施法力,走为上着。”于是口诵灵文,向妖怪等喷去,毫无应验。城璧着忙向不换道:“你怎么不动作?”不换道:“我已动作过了,无如一法不应,真是解说不来。”城璧将不换一看,又低头将自己一看,大声说道:“罢了,罢了!怪道适才云雾开散,此刻法术不灵,你看我和你身上,青红蓝绿,俱皆腥臭触鼻,此系秽污不洁之物,打在身上,今番性命休矣!“两人说着,到一大殿内。见正中坐着一个似神非神似鬼非鬼的妖王,像貌极其凶恶。但见:
双眉似剑,二目如灯。麻面纯青,镶嵌着肉丁数个;虬须尽紫,披拂着钱串千条。虎口狼牙,谈笑露吞牛之气;蜂腰熊腿,步履藏扛鼎之威。拟作八金刚门徒,为何在海而不在寺;认为四天王后代,却又姓腾而不姓魔。真是鱼龙丛中异物,龟鳖队里奇人。
城璧和不换俱各站着不跪,只见那妖王圆睁怪眼,大骂道:“你们是何处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