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借宿翁家,不识翁肯容否?”老史曰:“失路谁无之悲,借宿亦常有之事,特恐蓬庐湫隘,不肯驾止高人。”三缄曰:“翁太谦矣。小子思沾止宿,他年如脱苦难,稍获寸进,必有报焉。”老臾曰:“止宿一宵,何堪言报。”遂导入弟,款以酒食,然执盘箸酒器者,惟少女一,以外无人。此女貌美如仙,常常目挑三缄。三缄俯首,不敢仰视。饮毕,老叟曰:“夜深矣,君可就寝。但寒家人数无几,室仅两榻,吾与相公同卧,老妻与吾女共装。相公远来,休得见笑。”三缄连称不敢,随叟入室。老母笑曰:“相公青年,吾女亦少,不若配为夫妇,长住于此,免使朝日奔驰。”是时三缄穷无所归,又见此女不逊杏娇桃婢,慨然诺之。苦极而得乐极,不得不从。老史喜,整顿衣冠,焚香炳烛,二人成礼后,携手入榻,相抱而眠。次早视之,仍在大樟树下,所抱者一枯朽树头也。巧于戏弄。三缄知为鬼弄,面带羞容,俯首前趋。
俄而南关在望。三缄到此,无银换食,将衣易之。暂住二日,熟视关中风景,难以栖身,整整精神,竟投秦岭。是岭地势奇险可畏,三缄谅难久住,不觉思亲急急,伤及肺腑。负疾难行,遂于路旁卧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