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又笑了,漆黑的双眸之中尽是心疼,还有对自己的嘲笑,憎恨,甚至厌恶。

“原来,她真的从未背叛过我,她都是为了救我,三年来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终于得到了答案,她不是皇帝的细作,她只是......会点神通罢了。”

“可你知道么,元笑笑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我们初见,她便自己吓得掉进了湖里,她畏惧任何人,奴仆也好,主子也罢,父亲也好,世人皆欺她哑巴,她如此胆怯,却为了救我,名节不要了,声誉不要了,孤身进了狼窝,为我周旋,为我在必死局里争出一条路来。”

他笑容很苦,字字泣血,“我的苦楚尚有人瞧见,她的苦楚只她一人承担,即便如此,我竟还恨了她三年......她听见我要找她报仇,要她血债血偿,心中是怎样想的,一定很伤心......”

我的确伤心,因为姜盛果真在自责。

此事怨不得他,诓骗先帝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聪明的事情了,姜盛也是被我骗的,他恨我,理所应当。

吴皇后的眼睛也忍不住泛红。

“皇后娘娘是极好的人,她对您一往情深,从无怨言,贱妾也是被她的真情打动,所以才会一直暗中助她,只是,贱妾实在是没本事,她被抓那日,贱妾是知道的,可想了无数对策,竟没有一条能救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实在是对不住。”

姜盛嘲讽冷笑,胸中似乎有极致的怒火,可声音却非常平静。

“如果不是你们皇家处心积虑要杀我,我的家还是家,我永远不会反,永远是忠臣,我会有一个虽然不会说话但很温柔的娘子,我的孩子会有娘亲,我们还有一个很好很善解人意的姨母,现在,我什么都没了。”

“我心有不甘,难以泄恨,如今死的人再多又有何用,根本换不回我想要的,可是,若他们不死,我失去的亲人,如何能平息怨气,狗皇帝只是死的太快,否则我定要折磨他千千万万遍,你儿子李巍,他杀我姨母,我如何能放他?”

吴皇后顿时跪在地上,与他一样痛苦。

“对不起,皇上,刘庆帝要你死,纵使贱妾当时是皇后也难以左右,皇后岂能斗得过皇帝?李巍......他只是想顺着他父皇的心意做事,以此讨好皇帝欢心罢了!贱妾知道错果已成,覆水难收,是我们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姨母,也对不住皇后娘娘,贱妾愿意以死谢罪,求您,放过李巍吧!”

姜盛冷冷的睨着她,“你拿我妻子的名节做威胁,我若从了,怎对得起为我而死的姨母,我若不从,怎对得起痴心不负的妻子?吴皇后,你们皇家的人根本不会认错,所有人都只是交易的筹码罢了。”

吴皇后脸色发白,满眼悔意。

姜盛却慢慢地站起身来。

“朕答应你,你若将皇后的亲笔信交上来,替皇后洗去污名,朕饶李巍不死,你们各自流放,看在你有恩皇后的份上,你出家吧,为皇后与朕的姨母日日诵经,超度,太子流放塞北,苦役十年。”

吴皇后狠狠磕头:“多谢皇上!”

我死死地咬着唇,“姜盛,不要如此做!我宁可背负罪名,求你不要放过李巍,他杀了姨母啊!”

姜盛拿到了我给吴皇后的投诚信。

他认认真真的看完了。

这时,何迁面露难色,说有大臣昨日气急攻心重病不起,此刻群臣跪在殿外,求姜盛改变心意,撤回我的谥号,将我移出皇陵。

姜盛怒意腾升,召见大臣,那些大臣仍旧指着我的鼻子骂,他们大都是当年姜盛下狱后,主张姜盛无罪,求先帝翻案的朝臣。

三年来,他们跟姜盛一样过得水深火热,而我,便是他们认定的始作俑者。

丞相更是直言:“臣等并非不让皇上追封皇后娘娘妃位,只是觉得皇后之位,沈氏着实当不得,配不上!”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姜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