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萧若欣喜不已,亲自去白鹤观请他出手,不料那老道只呼呼大睡,怎样呼唤都不肯醒来,便是摆明了不愿意出手医治。程萧若深知奇人性怪,自己又有意求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直接将他绑去,但更着急,只怕拖得越久,越没有希望,急得天天在白鹤观外发脾气。

徐涂温便是这时来求见的,程萧若见他低眉敛眸,只问:“有什么事?”

徐涂温将旧事缓缓道来,他也是昨日与梁盼烛叙话后才知道有这么一桩旧事,最后道:“既然应亦骛对灵阳子有救命之恩,他若去请灵阳子,想来许还有机会。”

白鹤观现被程萧若围得内外不通,她只怕灵阳子找机会逃走,应亦骛在侍从的指引下,进入三清殿中。

救下灵阳子于他而言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会儿他还在承衍书院中苦读……总之若不是梁盼烛提醒,他几乎也已经忘记。

殿内奉三清祖师,也是因为程萧若有意驱散的缘故,此时殿中并无其余道人,只有一个衣袍褴褛的长胡子老道躺在地上,睡姿豪放,安详闲适。

应亦骛顿了顿,最终在他身边停下,唤道:“灵阳子。”

他正欲开口介绍自己,不想面前的老道竟然已睁开半只眼睛笑了笑,仿佛早早便知晓他会到来:“小书生,是你啊?”

他有些动容,艰难答:“你竟还记得我。”

老道士嘿嘿一笑,翻身坐起:“怎会不记得你?当初我给你算的,都实现了吧?”

旧事忽然被提及,应亦骛费过心神,方才想起。

当初为他医手腕时,灵阳子顺带看了看他的手掌,又问过他的八字,最后判道,说他有官运,十八岁时有一大劫,十九有一子,还有桩自幼时起纠缠缘分,兴许是良缘,兴许是孽缘。他苦读多年,那时对自己能入仕自然深信不疑,说到“缘分”与“一子”,也只能想起同他一起读书的乔煊柳,不曾想到他人,而如今想来……当真造化弄人。

应亦骛苦笑:“算是实现了。”

“哦”灵阳子问他:“所以今日是来同我叙旧?知会我果然如此?”

“……不是,”应亦骛跪在他身前,诚心叩首:“实不相瞒,我此来是为求医。”

“诶?”灵阳子说:“你进殿时我听过,只觉有些内虚,并无什么外疾,我却是治不好的。”

听出他在装糊涂,应亦骛只再度叩首:“我是为……穆王而来。”

“穆王?”灵阳子懒懒打个哈欠:“你同他有什么干系呢?”

应亦骛一时答不出话,灵阳子也不再开口,静待他的回声。

程萧疏山,只能战战兢兢地去摸索别的地方,春日多雨,一点冰凉又落在他脸上。

宫殿之中,程萧疏并未服药,只是先令医师为谢燮陵检查身体,太医如实相报,程萧疏望向谢燮陵,谢燮陵方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样子不雅,赧然遮住面容说先去更衣。

倚云山顶,应亦骛终于看到夜色中的点点微光,他长舒一口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在灵云子面前,又递上灵阳子给他的信物。

宫殿之中,谢燮陵已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再度来到程萧疏殿中解释完来龙去脉,不过言语间省去了自己途中的艰辛,只说灵云子慈悲。程萧疏却知道倚云山有多险陡,又有太医相报在前,他盯着那瓶药,终究不禁动容:“……谢燮陵,你何至于为我如此?”

谢燮陵度怔住。

好在他心思灵巧,很快便反应过来,斟酌着语气询问道:“请问殿下是否曾下令,不准臣等探望世子生父?”

程萧疏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他又病了?”,何必再折腾他?不如叫他安安静静来,舍去一条腿无病无灾走,落得个清净。”

四周寂静无声,白光照入三清殿内,面前皱纹横错的老人面露一丝悲悯。

应亦骛一时失声:“……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程萧疏还小自己些,这怎么可能?什么叫做没几年好活……他现今不是还好好的么?不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