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架下,一字一句教九官读书,不过他没有这么高超的驯鸟技巧,不过三两句,九官便不愿意读了,转头看向别处,见了程萧若,竟自然而然地冒出一串话:“四小姐!足智多谋!”

程萧若的脚步顿在原地,眼中的泪水翻涌,立刻落下。

家人尚在,和弟弟夜间在湖上泛舟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须臾之间,却已沧海桑田。

马上,她又擦去了,露出笑容:“我记得不是这只鸟啊……难道程小蜧也教过你这话?”

“许是吧。”应亦骛对她的出现有些惊奇:“不知郡主为何事来寻我?”

“不为什么。”程萧若那日出宫便对他道了歉,只是仿佛应亦骛也清楚事情再无转圜之地,也并未有所行动,走近之后,她才发觉桌上还铺了一沓纸张,展开的一张还用镇纸压着,似乎刚刚写就。

为防止应亦骛收回,她一手摁在纸上,垂头去看,却发现这写的竟然是道家祈福疏文,她不觉跟着默念:“三清上圣,诸天高真,一切大神悯念垂慈。鉴纳祈祷:愿赐惠泽,普佑程氏萧疏,保存平安,赐福消灾。手抄此经以后,解禳阳九百六之灾,三衰八难、九横五苦之厄……”

程萧若不由笑了:“你何时做了道士?”

应亦骛虽有些着急,却也只能由着她看,见她松了手,连忙将祈福疏文收好,边垂头答:“我未曾皈依三清。”

“那抄这些做什么?”程萧若不解:“你当真信这些,抑或是这真能保小蜧平安?”

应亦骛终于露出浅淡而满足的微笑来,他轻轻摇头,只说:“心诚则灵。”

灵云子只应许他给程萧疏一半寿命,并再三叮嘱他,程萧疏而立之年前还有一次灾厄,唯有他在身边才能挡下。他知道再多的事自己也无法做成,写这些祈福疏文,不过为多一份祈助,待程萧疏生辰那日,再悉数烧去,只愿三清显灵,真能护佑程萧疏平安。

“若是心诚则灵,便好了。”程萧若想到白日的事,难免叹息。

应亦骛听出她话中意思,连忙问:“他生病了?”

“那倒没有。”程萧若摇头:“只是小蜧他近来神思恍惚,总说自己梦到了三哥,又说他尚在人世。”

应亦骛不解:“宫中医师的安神汤药也无用吗?”

“喝了。”程萧若无奈道:“他一定要亲自去岭南寻找,才肯安心。”

话毕,程萧若伸手逗了下笼中的鸟,再一抬眼却不住大惊,面前的人竟然直直向她跪下了。

“世子。”应长天刚随太皇太后回宫,梧夜便悄然落在身边,低声禀报:“今晨,穆王已秘密离宫。”

“离宫?”应长天依旧专注写着太傅交待的课业:“可知他究竟要去何处?”

“不知。”梧夜如今跟了应长天,以往暗卫中那些人便不会再同他多说一句话,彼此遇见,不过也只是在受伤时关切一两句。

梧夜又道:“但应该是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