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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萧疏举起火把,看着洞中处处由衣物布条撕下所做的标记。
“你是何时醒来的。”他忽然出声问程萧若。
“我就比你先醒一些。”程萧若越过他,走到他身前去,才不会叫他看见自己的神色,转移话题:“不知道是哪个贼胆通天的敢给你下蛊,待回了豳都,我要将那些巫医全部砍了,通通做成肉羹!”
“巫女可为你检查过身体?”程萧疏还关切着她。
“自然看在树上睡了一觉。”
“调来这么多犯人去打猎?”
她试图敷静!”她厉声道:“我已经叫鸟传信给你们的穆王了,他若不来,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个老女人。”
“你怎能再引他来?叫他涉险?”应亦骛的声音顿时也急切许多。
“怕什么,你不是给他留了解药么?”
“可你不是说他不信?”
“那是他自己的造化。”巫女冷声说完,转头便见应亦骛仿佛僵住一般,呆愣愣站在那里。
再抬眼看过去,他们口中的穆王不知何时到来,竟已站在那处,正好人来了,巫女便开口说明:“穆王,解药我已交出,信不信由你,但稍后我要解决我和那个老女人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时间,三哥也是这么背的我。”程萧疏埋头在她背上,平静了好久,终不过强弩之末,此时终于有湿意一点点浸过衣料,将她的背打湿:“他还说八十岁都要这么背我。”
“那个短命黑鬼没福咯,我倒真可以。我还觉得你瘦了。”程萧若忍下鼻尖的酸涩,笑得更开怀,朗声说:“你比小时候还好背一些!”
……
快走出山洞时,姐弟俩的心绪都已平定,那些侍从也悠悠醒转,正要再入洞寻他们,正好在外圈遇到。
程萧疏扫视一圈,并未看到程萧若从平康坊里带来的那个随从,约莫是留在洞里了。
但到底还有这么多人活着,他并未细究,只叫人记下名册,安抚家人并厚葬,便直接下山。
第九十六章:
因主子和侍从都元气大伤,故而这次行路极慢,三日后,他们终是回到州府,将那块玉牌交到了刚病愈的唐听白手中。
手掌触到玉牌的凉意时,唐听白并未开口,只是在须臾后才静静握住,似是要感受主人的温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自己的腰上解下来,将两块玉牌合为一物,正反两面黑白二字,有些滑稽又有些悲凉。
唐听白露出轻微的笑容,方才颔首回答他先前说的话:“迁坟?迁坟也好啊,他定也想同家人葬在一处,不想孤零零地独眠群山之中。”
说罢,他反而还拍了拍程萧若和程萧疏的肩,仿佛慰藉一般,方才步履蹒跚地离开。
程萧疏见他背影单薄,又被程萧若揉了把头。
“我想,他早就接受了。”程萧若说。
之后几日,程萧来向他禀报,程萧疏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青翠已经走了,也不会救我们。”
寂静半晌,她只听到声响,程萧疏已经立刻从床榻上起身,赤脚跑出房间。
她捂住脸,无声地擦去了眼底即将冒出的水雾,方才起身跟出去。
竹楼下,程萧疏已经站在那一小堆土包前。夷族人大多崇尚土葬,因巫女常年独居于此,故而坟前连块表明身份的墓碑都没有。
他静立了好久,忽然俯下身猛地去推开那些泥土,偏红的泥很快沾染了他满身,程萧若上前去拉他:“你做什么?小蜧你起来!”
程萧疏不答,只继续去推那坟包。可是显然已经有些年头,土壤夯实,他又大病初愈,竟被程萧若直接拧起打了一耳光:“程萧疏你清醒些!哥哥已经死了七年,就算你掘地三尺,也只能挖出一架白骨,你疯了是吗?”
痛觉好像才将他拉回现实。程萧疏又呆滞到镇静,而后抓住她的手缓缓解开,终是失力瘫坐在地。
他面容依旧中,可能也无一人有试蛊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