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娘也不念老头子帮儿子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

李正林回到家,遇上了闻讯赶来要债的人,他好说歹说也没用。说了当然没用,现在工厂都垮了,口说无凭了。最后这群人推倒李正林,强行进了院子,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24寸的彩电,进口的台灯,珐琅的电话机,还有相机、录音机、点唱机……

李家媳妇吓得和十五岁的儿子躲在后院,李正林望着乱七八糟的家,失声痛哭。

李家媳妇抱着孩子出来,看见家里的男人都哭成这样,一家三口只能抱头痛哭起来。

三个人借照顾老人,躲到了医院。追债的人就蹲在医院门口。

不仅有工作上的追债人,这次还有他在混社会时交上的狐朋狗友,包括几个赌徒。李正林在他们手里欠了不少钱。

李正林惶恐不安,站在窗前咬着指甲,深深咬出血来,也没有任何办法。

李长生看着儿子,深深叹气。他的嘴巴歪着留着口水,只能勉强吐出几个字:“自首。”

这确实是最后的办法,李老娘和李家媳妇都看着李正林,最后他只能答应。他在医院打了电话,岳队长亲自带人从追债的人群里接走了他。

追债的人只能散去。

这一次,李正林放弃了抵抗,他除了交代收受贿赂,把给杨胜保设套让他阻止屏风入沪的事情也交代了。因为帮忙设套的赌徒已经准备揭发他了,他只能先行自救。

岳队长听他讲了很多,看了看口供,最后说:“陆青予被绑架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没有,这个真的不是我指使的。我最多认识南州的小混混,这种跨省犯罪的团伙可真不认识。但我可以提供一个信息,我当初听说这伙人当初要把陆青予卖去的地方有点耳熟,后来我查了职工的家庭籍贯,是曾来的老家。不知道,这事儿和他有没有关系。”李正林现在为了减罪,什么都能拿出来说了。

说来好笑,李家父子培养了一番曾来,不过是觉得他在去年服饰展销会上的表现有些多此一举,批评了他两句。结果他就转身投靠了别的势力,还能勾结上跨省的犯罪团伙。

既然李家倒了,谁也别想干干净净的活着。

“公安同志,您看这能给我减刑吗?”李正林眼巴巴瞅着岳队长。

岳队长露出笑脸,这个绑架案有进展了:“等我们查实了再说吧!”

李长生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出院回家。他让李老娘装好三足象鼎的图,让孙子扶着他,来到了陆家。

周素莲看着门外消瘦歪着嘴的老人,没忍心拒绝这老老小小的三个人。

陆开明此时正在院子里躺椅上晒着太阳,看着报纸喝着茶。一边听戏,一边和孙女胜男玩着。

李长生走了进来,缓缓跪倒在陆开明面前,哆嗦着说:“师兄,我,错了……”

陆开明这辈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天,这样的一幕。他一时不知所措!

陆小小抱走了孩子,周素莲拉走了李老娘和孙子。

“我,错了……”

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相看无言,六十多年的岁月风霜恩恩怨怨在此刻浮现,最后只剩下默默的流泪。

你要活,我也要活,你有儿子,我也有儿子。哪个年代苦啊,生存空间生存资源就这么点儿。在李长生看来,当初挤走陆巡也是没办法,因为李正林的能力更差,离开天和活不下去。

后来为了儿子、徒弟们、徒孙们,更为了自己,利用总设计师的职务之便,开始排除异己,搞集权专治,压榨别人的生存空间。

可改革开放后,大家的机会都来了。李家还在走老路,还在自己的舒适圈。天和留不了,那就自立门户。可现代企业竞争,哪里还是原来这一套行得通的?

“我,错了……”头发雪白的消瘦老人颤抖着。

陆开明深深的吸气,深深的吸气,擦干净眼泪,开始骂人。把几十年的怨气都骂了出来。

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