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淮递温水的手悬在半空,被她一挥手打翻,玻璃杯碎了一地。

“你早盼着这一天吧?”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指甲在床单抓出凌乱褶皱。

裴予淮沉默地捡起玻璃碎片,掌心被割出血痕:“我……”

“滚去追林映棠啊!”她抓起枕头砸向他,“反正你从来学不会珍惜眼前人!”

走廊冷白的灯光下,裴予淮望着监护仪跳动的曲线。

他的孩子,他一个也没有护住……

叶欣冉说的没错,他一个都没有护住。

林映棠打开门时,裴予淮正倚在公寓外的梧桐树下。

“小墨……”他嗓子哑得吓人,伸手想碰她围巾上的铃兰,又在触及前缩回,“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多年前那个抱着吉他表白的少年。

那时他眼里只有叶欣冉,却会在她发烧时翻墙送药,别扭地说顺手买的。

“你来找我,叶小姐知道吗?”她将坐在长椅上,保持着安全距离。

裴予淮突然抓住她手腕,泪水砸在她虎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每次靠近你,就想起欠你的债;可面对欣冉,又觉得亏欠了她……”

林映棠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你不需要选。”

她指向屋内许泽正蹲着给米娅系鞋带,少年嘟囔着“笨死了”,却把女孩的蝴蝶结系得工整漂亮。

“我们早就在不同的世界了。”

她关门的瞬间,最后一片雪从枝头坠落。

裴予淮望着窗内暖黄的光晕,终于明白有些温暖一旦熄灭,余生都只能活在余温的幻觉里。

第十九章

裴予淮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林映棠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这天许泽带着她和米娅去游乐园。

林映棠站在人群中,目光温柔地追随着米娅快乐的身影,女孩穿着鹅黄色蓬蓬裙,在旋转木马上兴奋地尖叫。

许泽抱着一大束向日葵挤到她身旁,耳尖泛红,故作神秘地对她说,“姐,等烟火秀结束,有个惊喜给你。”

林映棠接过花束,指尖抚过向日葵饱满的花盘:“是米娅的主意?”

“这次可不是。”许泽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

话音未落,广场灯光骤然熄灭,人群惊呼中,一束追光灯打在许泽身上。

少年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素银戒指,嗓音发颤:“林映棠,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家人吗?”

林映棠怔在原地。远处烟火腾空炸响,斑斓光影映在许泽眼底,像碎落的星辰。

米娅不知何时从旋转木马上跳下来,举着荧光棒大喊:“答应他!答应他!”

林映棠看着男孩紧张的面庞,想着这段时间他的日夜陪伴,或许他们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愿意。”她说出曾经在婚礼上说过的三个字,但也许这一次结果会不一样。

裴予淮站在人群外围,拳头紧握,手心都被掐出了血。

这段时间,叶欣冉孩子的去世让裴予淮受到了沉重打击,叶欣冉的崩溃也另他心力憔悴。

他给叶欣冉安排了心理医生,回国修养后,还是忍不住来看看林映棠。

本来想着远远看看就够了,但他看着林映棠对另一个男人唇角绽放的笑意,胸腔里翻涌的嫉妒几乎将他撕裂。

许泽颤抖着将戒指套上林映棠的无名指,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人群爆发出欢呼,米娅扑进两人中间,开心的被二人环抱。

“米娅也有爸爸妈妈了!”

三人相拥的影子被烟火拉得很长。

裴予淮看着三人的身影掏出手机拨通号码:“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盯紧圣加仑法律援助站。”

他们的感情刻骨铭心,她怎么能请揭过,重新开始呢?

她可以恨他,可以不原谅他,但她怎么接受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