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病房里。

监护仪的红光映着裴老爷子凹陷的面颊,病魔已经使曾经精神抖擞的老人瘦脱了相。

裴老爷子枯槁的手搭在锦缎被面上,浑浊的眼珠在看见林映棠的瞬间亮起微光:“小墨……”他吃力地抬起手:“来,让爷爷看看。”

林映棠快步上前握住那只颤抖的手,掌心触到老人指节上那枚翡翠扳指。

这是去年她陪老爷子逛拍卖会时,亲手为他戴上的。

那时,老爷子拍着她手背大笑:“还是孙媳妇懂我,不像欲昭那混小子,就知道送些金疙瘩。”此刻扳指空荡荡地套在嶙峋指骨上,硌得她心口发酸。

“婚礼的事我听说了,是这小子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老爷子板起脸看向裴予淮,“小墨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比老头子我清楚,要是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公司你也别接手了。这么蠢,我怕你把家业败光!”

裴予淮也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爷爷放心,一定不会有下次了,我已经联系婚庆公司,重新为小墨补办婚礼,届时我会像所有人澄清莫须有的谣言,让小墨风风光光嫁进我们家!”

老爷子这才满意:“好,好!”

林映棠听着一切,盯着深情的裴予淮衬衫衣领下的红痕,淡漠移开了视线。

这天后,裴予淮便开始全身心投入婚礼筹备之中。

他亲自选场地、修改婚礼现场布置方案、宴请宾客……

林映棠忍不住想起上次婚礼筹备时,裴予淮几乎很少过问,都是她拿着方案去问他。

他总是说:“都行……都好……”根本不上心。

最后,礼堂定在了临海教堂。

纯白玫瑰铺满通往圣坛的玻璃栈道,海水在脚下翻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裴予淮知道林映棠喜欢画画,还邀请了她喜欢的画师,以他们的爱情故事为蓝本创作了一幅油画。

林映棠忍不住想,如果裴予淮能骗一辈子,她是不是也可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林映棠陪着裴予淮确定好婚纱,疲惫回到律所,就在门口看到了裴悦。

四目相对,她红着眼冲过来,双手紧紧抓着林映棠的肩膀摇晃,歇斯底里的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嫁给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吗?”

林映棠任由裴悦发泄,直到嗓子沙哑,无力蹲下掩面痛哭,她才伸手揉了揉裴悦的头:“裴悦,我知道你来就是为了不让我重蹈覆辙,我也清楚我该悬崖勒马,但是……”

林映棠拉着裴悦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裴悦,我怀孕了。”

裴悦一瞬间僵住了,她呆呆看着林映棠的小腹,感受着这个世界的自己。

很久很久,她才闷闷地说了一句:“原来是为了我啊,那如果……”我不在呢?

第六章

林映棠愣了一瞬,心里没来由的有点慌:“裴悦,你说什么?”

裴悦垂眼,藏下眼眶里的湿润:“没什么。”

林映棠直觉她有事隐瞒,但她不说,她也不强问,只反复揉着她柔软的头发叮嘱:“咱们悦悦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是你的依靠。”

裴悦低着头,狠狠扑进她的怀里,抱了好久好久。

林映棠回到婚房时,已经是深夜。

罕见地,裴予淮居然没去陪叶欣冉,反而像以前一样,一身居家服坐在沙发里,暖光落下为他平添几分温柔。

四目相对。

裴予淮的视线柔和如水:“怎么现在才回来,吃了没,饿不饿?”

他真的一如往常,可林映棠只觉疲倦。

“很晚了,睡吧,明天起来还要布置婚礼。”

她径直上了楼,进了卧室,不久,裴予淮也上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同床异梦,咫尺千里。

这天之后,林映棠再次接手了置办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