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裴予淮查到你在圣加仑了!”他摘下头盔,发梢滴落的雪水在木地板上晕开深色痕迹,“今早苏黎世日报登了米娅的案子,照片里又你的侧影。”
林映棠抚过报纸上模糊的身影她正在给米娅披外套,围巾尾端绣着的铃兰图案,是裴老爷子去年送的生辰礼。
炉火噼啪爆开火星,许泽焦躁地扯开皮衣拉链:“我安排车送你去因特拉肯,那边……”
“不躲了。”
林映棠将报纸叠成方块,火苗将报纸中的她的侧影燃烧为灰烬。
“东躲西藏也挺累的,总不能一直躲来躲去,更何况我还没有安置好米娅。”
许泽没有再坚持,只是选择站在她的身旁支持她的决定。
鹅卵石街道尽头传来积雪碎裂的声响。
裴予淮碾过结冰的水洼,他停在挂着“法律援助站”铜牌的木屋前,指尖悬在门铃上方颤抖。
玻璃门内,林映棠正在教米娅用彩笔画太阳,暖黄光影为她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门铃叮咚响起时,许泽横跨半步挡在林映棠身前。
少年侦探后腰别着的瑞士军刀在掌心转出寒光,像只炸毛的幼兽。
“好久不见。”
裴予淮的视线掠过许泽,定格在林映棠颈间微微晃动的珍珠项链上婚礼那日,他就是掐着这串珠子将她按在化妆镜前。
林映棠示意许泽带米娅去里间,起身时打翻了颜料盘。
靛蓝色颜料顺着桌沿滴落,像他们的感情一片狼藉。
“你怎么敢……”裴予淮向前逼近,雪松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抬手要抚她发顶,却被偏头躲过,“逃亡很有趣?爷爷临终前都还在等你”
“爷爷去世了……”林映棠有些怅然,那个老人倒是她在裴家唯一的留恋。
裴予淮继续拿着爷爷的事刺激着她。
“爷爷到死都在遗憾没有见到你和我们的孩子……”
玻璃杯被林映棠砸碎在两人脚边。
“我们的孩子?”林映棠掀起衣服的下摆,那道剖腹产疤痕像蜈蚣爬过苍白肌肤,“我躺在血泊里的时候,裴总可没有想到我们的孩子!”
“裴予淮,我没对不起你们裴家,不要拿爷爷来绑架我!”
裴予淮瞳孔骤缩,那些被酒精麻痹的记忆苏醒婚礼现场香槟塔倒塌的脆响,林映棠身下漫开的血泊,还有叶欣冉躺在他臂弯里得意的眼波。
“我当时……”
“当是只想着你和叶欣冉的孩子?”林映棠冷笑,“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他哑口无言,他对她的伤害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裴予淮,你要是真的对我有一点歉意,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林映棠不想再对他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许泽也跟着她离开。
裴予淮看着二人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动半步。
第十章
圣加仑的冬夜总裹着薄荷般的冷冽,林映棠裹紧羊毛披肩,站在法律援助站的木制柜台前整理案卷。
壁炉里的松木噼啪作响,将米娅稚嫩的画作镀上一层暖橘色画上是三个手牵手的火柴人,标注着歪扭的德文“林律师、许泽哥哥和我”。
“姐,下周圣诞集市的法律咨询台,你真的要去?”
许泽斜倚在门框边,指尖转着机车钥匙,少年气的眉眼在炉火映照下格外生动。
“那群老头可不好应付。”
林映棠将热可可推到他面前,唇角漾开浅笑:“怕什么?当年在法庭上和裴氏律师团对峙的时候,你还没学会系领带呢。”
许泽耳尖泛红,低头猛灌一口可可,烫得直吐舌头。
玻璃窗外的街灯忽然闪烁两下,林映棠瞥见对街阴影里一抹熟悉的轮廓裴予淮裹着黑色大衣站在雪中,肩头积了薄霜,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阴魂不散。”许泽冷哼着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