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家打过交道的没人不知道,江家江少,有那么几片绝不可触怒的龙之逆鳞,而深夜时间,绝对是最没人敢碰的那一片。

无论是被前人提醒或是警告,没人敢在江湛睡觉的时候打扰他,而不熟江湛的人,几年前在日本,有个组织的老大喝醉了酒晚上去踹江湛的房门,当场被一枪爆掉了脑袋。

而至于江湛的那些情人,没眼色的易谦直接安排换掉就可以。

可自从跟季秋寒在一起,江湛头一次对他说以后晚上的私人号码他亲自来接,易谦开始真正意识到江湛的态度,眼前的这个警察,与以往那些买包送车签支票的任何一位情人都不同。

他以为江湛最近时间气压极低的恐怖是因为没有睡好,所以他选择忍着痛,以最大的诚恳亲自开车过来说明。

但是易谦万万没想到的是,与江湛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的季秋寒,竟然对枕边人如此严重的病忌一无所知。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江湛不想让他知道。

一思及此,易谦猛地站了起来,后面的侍从躲闪不及撞上,藤条抽出来的伤痕未愈,青年顿时疼地弯了腰。

他一边压着缓了一下,一边忙说:“…季哥,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嘶…,我这就送你回去。”

“坐下。”

繁复折光的玻璃杯往桌上一搁,“噔”的一声,他对上季秋寒沉冷的黑瞳。

“坐下来跟我讲讲,江湛的睡眠障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易谦扯了扯嘴角,“季哥…,”

季秋寒看他不愿配合,直接把手机掏出来搁在桌面上。

“你不说,我就只好自己打电话去问江湛,至于为什么这么突然…,不如你在电话里亲自跟你哥说。”

“……,”易谦的嘴角顿时抽的更厉害了。

可怜的小青年此刻还并不知道他哥和面前这位大佬还在因为“保镖”的事冷战,这通电话打不打出去还是另一回事,

他满脑子只够想:如果让他哥知道他私下开车过来“威胁”他哥的心肝宝贝…,

易谦真觉得自己得掉一层皮。

季秋寒见易谦的神色犹犹豫豫,干脆作势拿起手机要拨号码,易谦一看果然一下子慌了,

“季哥…!,”易谦惶措不及按上他的手腕,苦着一张脸道,“…我说,季哥,你千万别给哥打电话。”

一看就是怕江湛怕到了骨子里,

易谦无比后悔的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地又重新坐下来。

“其实…,也是哥的老毛病了,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哥很难入睡,睡觉又非常轻,被吵醒之后更是再难睡着,但哥白天的事情又很多,没有一定量的睡眠保证根本不可能支撑他的精力…,所以…”

易谦说的断断续续,尽量避重就轻,

季秋寒听着,他面上沉静,可心里却激起翻乱一片,

江湛竟然这么严重的睡眠障碍?为什么从没听他提起过,不…,是为什么自己从没发现过?

季秋寒在脑海里飞速搜索,惊掠而过的记忆就像摊开在白炽光下的长叠胶片。

他们做.爱时,结束后江湛都会抱着他去清洗,而他往往在浴缸里就已经累的睡去,

…其他夜晚呢?似乎…,季秋寒不自觉地皱眉,他们在一起入眠江湛总是抱着他,他案子繁忙,在那样安稳的怀抱里憨然入睡,好像根本没注意过。

一长串的胶片被抽离出无数个细枝片段,如光束汇合般重新聚拢在他眼前。

季秋寒忽然想起一些早已有迹可循的细节,为何每每深夜里他稍微一动江湛就醒了?难道,是身边的人从未睡着…?

季秋寒似乎被这倏然而现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不是没看见过,有几个清晨醒来,身旁江湛面容下难以掩饰的疲惫,包括那些深夜里,电话那头的倦意声音,可他只是以为江湛是太忙太累了。

心头像是陡然被细弱却尖锐的针尖刺了一下,还是说…,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