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昱深点头道:“那好,若有不便之处,你可来寻本王。”

翌日清明一过,苏晋升任刑部侍郎的旨意便下来了,都察院的交接事宜尚需半月料理,但人人见了苏晋已会称一声“侍郎大人”了。

太子薨殒,各地兵起,景元二十五年自开年便不顺,如今月选过后,派去各地的将领也有了眉目,一切似乎步上了正轨,人心惶惶朝堂终于迎来难得几日的平稳。

人在乱局中偶得心安,总会想法设法地要将这心安拖得长一些,久一些。

三月初一是赵府老祖宗的八十大寿,赵衍自一月头就开始分发请帖。他是出了名的孝子,老祖宗是他的祖母,往年寿辰也会相邀庆贺,但朝中各大员公务繁忙,又逢月头,通常是礼到人不到。但今年不一样,许是京师里太久没有喜事,自辰时起,便有人到赵府吃上流水席了。

苏晋与赵衍是都察院同僚,早在年关节期间便收到了邀帖,然而后来诸事繁杂,竟将此事抛诸脑后,直到近日想起,才发现自己凑了个巧沈奚是三月初二上任,初一老祖宗寿辰这日,正是沈奚要离开赵府别院的日子。

苏晋一大早令七叔置办了贺礼,又命覃照林午时一过便去赵府别院的后门接走沈奚,千叮咛万嘱咐一刻也不许迟,若耽搁到夜里,赵府人来人往,若叫人发现沈奚住在赵府得赵二小姐日夜照顾,赵妧日后如何自处?

覃照林倒是爽快得很,大喇喇地道:“苏大人,俺办事您有啥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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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强烈的预感,明天的更新时间又会回到下午3点13分,然后我的旗又会稳个好几天,随后又要迎来新一波的卡文。

一二二章

这日清晨, 赵妧起了个大早,原想先帮沈奚打点好行囊,没想到来赵府祝寿的宾客比往年陡然增了一倍,赵衍在前院新开了三十席,人手不够, 连赵婉赵妧这样的千金小姐都唤去帮忙。

一直到近午时, 赵妧才趁着吃晌午的空闲来了别院。

沈六伯已理好行囊了, 赵妧又点验了一遍,确定一应妥当, 从膳房里取了两小坛酒, 拿布囊细致裹了,对沈奚道:“阿妧知道沈大人每逢春来都要酿酒,今年却不得闲, 这两坛是阿妧帮大人酿的,大人自己留一坛, 另一坛可拿去给苏大人, 他这两月间为大人奔忙,实在操劳。”

沈奚隔着布囊都能闻到杏花香。

他看赵妧一眼, 拄杖到石桌跟前,一边将布囊解开,一边道:“苏时雨不好酒, 且也并不在乎我会否答谢她。”将一坛杏花酿取出, 忽地笑了笑, “赵二小姐说得对, 是该借花献佛,这一坛便转赠给你。”

赵妧颊边又染飞霞,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她将酒坛子回推寸许,轻声道:“阿妧与苏大人一样,也不在乎沈大人会否答谢。”她微一咬唇,“但是,倘沈大人当真要谢,为阿妧的扇子上提两行字就好。”

言讫,也不容沈奚推辞,自去厢房里取了扇子与墨宝。

女子常用纨扇,而赵妧取的扇子却是一柄男子用的折扇,扇面除角末画着三两点桃花,余处空无一物。

这样的折扇,她却要沈奚题了字来自己收着,寓意为何沈奚不用想也明白。

他又看了赵妧一眼,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提笔坐于石桌前,落了三两次笔竟一触扇面即收,良久将笔搁下,说道:“我向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心中有几个句子,却不甚吉利,想到二小姐的折扇是男子所用,日后或该赠人,觉得不题也罢。”说着将桃花眼一弯,笑嘻嘻地道,“其实赵二小姐若觉得沈某的字好看,沈某大可以抄几幅字帖给你,从《出师表》到《晁错论》,你觉得可好?”

《出师表》有言: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晁错论》有言: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权之计。(注)

赵妧虽读过书,文章却念得少,她不明沈奚言中深意,但那柄未题半字的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