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一摸,将灵魂撕扯的疼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她猛的失声,绷直腰,咬牙捱过?这阵疼痛后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长发散乱,胡乱地黏在耳边两?侧。

凡间老人?常说,人?在遭遇灭顶灾祸前是会有预兆的,她现?在体会到?了那种感觉,跟水漫过?脑袋一样?,窒息,惊惶,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是、

是有什?么东西,真的要长出来了吗。

温禾安咬紧牙齿,赤脚踩过?冰凉地面,站到?一面半人?高的水银镜前,她眼睫毛被汗沾湿了,黏在一起?,汗水滴进眼睛,却恍若未觉地站着,轻易不敢眨眼睛。

镜面上女子窈窕身?影清晰可见,时间过?得极慢,因为太痛苦,漂亮的杏眼中本能蓄起?层薄薄雾色。

温禾安一直觉得自己很能忍痛,直到?现?在,才发现?大概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真是太痛了,太痛了,最后她忍不住倾了腰,双手捂住脸侧与眼睛,而就?在这时候,她伸到?发丝里面的指尖触到?毛绒的质感。

柔软而极富韧劲的尖尖轮廓在她指尖跳动了下。

两?边。

两?只。

温禾安身?体僵住了,她放下手指,看向镜子,镜里的女子鹅蛋脸,新?月眉,樱桃唇,略显凌乱,气血稍弱,而最引人?注意的是她两?边发鬓中,长出了两?只尖尖耳朵。

绒毛纤长,柔软,轮廓外边有些圆弧,纯正的黑色里夹杂着一两?缕银与红,不突兀,融合得极好,光泽似绸缎。

它不受控制地抖动。

温禾安认出来,那是两?只狐狸耳朵。

她视线麻木转到?自己左侧脸颊上,那条裂痕淡淡地显现?出来。

人?不人?,鬼不鬼。

窗外传来鸟叫,一缕晨光破晓,新?的一天开始了。

温禾安不知道自己盯着那两?只耳朵看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擦了无数遍手,磨得手背通红才伸手去抓四方镜,给陆屿然发消息:【罗青山能来一趟吗。巫崖这边出了点状况。】

陆屿然下一刻回了她:【让他过?去了。】

温禾安给了他这边的地址。

这个时候,她想的居然是,好在陆屿然教养极好,足够尊重人?,她和李逾为祖母报仇,又涉及巫山,他全程不会插手。

半个时辰后,罗青山裹得严严实实,规规矩矩敲开了院门。

温禾安起?身?去开门。

她像隐身?在一场浓深雾气中,看不清脸,只看得到?隐约的身?影,但眨眼间,罗青山又能看得清了,脸还是那张脸,笑也还是那抹笑,她客气地颔首,请他进门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