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日上门拜访了。
太阳挂在天上老高了,商淮还没起,等从侍通禀后才洗漱更衣,进了书房。见到负手站在成排书柜前严肃得好像在挨个审查的老头,他也懒得管,将四方镜往椅子上一撂,打了个哈欠,没个正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要知道,眼见着孩子们都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撑起门楣了,天悬家的老家主便向陆屿然递了辞呈,现在一心跟着老朋友们纵情山水,过隐士生活。只偶尔出山看看孙子孙女们,除此之外,唯有陆屿然的紧急诏令才能让他露面。
“怎么,来不得?”老家主胡子一翘,未见人时只想说正事,见到人了开始忍不住挑刺:“日上三竿了还昏睡不醒,你成什么样子。”
“哪能呢。您爱来就爱,王府多少个小院,还能没你住的地方?”商淮慢吞吞卷起袖边:“西边的事闹得厉害,昨天熬狠了。”
这么一听,老家主又觉得心疼了。
王哪有好当的。
顿了顿,索性就这个话题引入正事:“王府是大,你年岁也不算小了,若能找个人相伴,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回到家来,十分累也只有五分了。”
听到这,商淮还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
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然老家主特意来一趟,岂会就这样偃旗息鼓,他咳了声,开腔:“我听说,你和闻人家的姑娘很有缘分?有这回事没?”
商淮扯了扯唇,无情地浇灭了老头脸上的希冀:“没有。”
老头脸颊抽了下,笑意敛收,又不太死心,皱眉负手在屋里走了两圈,问:“当真?我们家和闻人家也是老交情了,这姑娘我听说过,也见过,十分不错……”
“你这话哄哄别人还行。”商淮揉了揉酸痛的眼眶,忍不住揭短:“什么老交情,谁敢和我们家老交情,是嫌家中机密太多了生怕外人不知道吗。”
怼了老头两句,他叹息着正色道:“真没这回事。”
“你们既都没有否认,是不是也可以往这方面接触接触。”
“什么否认、”商淮回过味来,不由扶额,无可奈何地道:“我这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倒头就睡,跟谁否认去?”
那不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事做吗。
“谁问你了。”老家主一板一眼地说:“我的意思是,闻人悦那边一直没澄清,这不是证明你有希望吗。”
商淮真不知道现在的老头都怎么想的,睡意到这会彻底醒了,他压低声音道:“父亲,你少听人乱说。闻人悦是闻人家的家主,人家大大方方,我两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她为什么非得给人眼光扭扭捏捏解释这么件事。有这时间,她干点什么不好,闻人家家业不小,需要操心的事多着呢。”
父子两对视,半晌,老家主妥协了,也叹息了:“真不行?”
“真不行。”
“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你倒说说,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是看上了天上的月亮不成?”
商淮下意识要脱口而出一句自己哪有什么喜欢的,想到什么,将话咽回,眼皮没精神地耷垂着,含糊敷衍地嗤了声。
老家主原本只想发发牢骚叫他将这事放在心上,可听他这般应答,又被拉回了神。
商淮千不好万不好,但有一个好。
他不说谎。
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学本事,他说他要交朋友,问他为什么转修匿气,他说他要报恩。很多时候,他都想让他费根脑筋编个借口出来,也好过被他活生生气死的好。
老家主问:“有心仪之人了?”
商淮好半晌没吭声。
自己的孩子,自己还能不了解么。老家主一看就知道,这是承认了。
他还来不及欣慰,腹中满团疑云已然升起,几个呼吸间,各种不好的猜想愈演愈烈。
老家主试探:“是哪家的孩子?”
商淮终于活动了下腿,伸手挠了挠后颈,喉咙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