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一开始没说话,肖寒也不指望从她嘴里得出多么高深的答案,因为射箭这虽然是门运动,但对他来说,是艺术,是他真正的灵魂,真正懂得弓箭的灵魂,才能在赛场上发挥出完美的水平。

不知怎么的,那天的星巴克特别嘈杂,耳边总是嗡嗡嗡的声音,那姑娘就那么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低垂着眼。

许久,苏盏抬了抬眼,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她轻描淡写地说:“人要保持初心,才不会走偏。”

肖寒一愣。

“如果一开始拉不好弦,就打不中靶,所以,一开始就不能错,错了就无法回头,大概是这道理。”她叽叽咕咕说着,根本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听懂,好像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桌上唯一不懂箭的陆烨明打岔道:“听不懂吧?人是个作家,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就光射箭这个,她能给你讲出一朵儿花来!”

肖寒白他一眼,“不懂就别打岔,这里就你听不懂”

肖寒自然明白苏盏说得那意思,觉得挺有意思。

后来回想,他也不懂自己是哪个瞬间被动容的,总觉得看到她,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心念那么一动,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每周六俱乐部见。”

肖寒说的俱乐部就是新加坡唯一一家只对运动员开放的射箭俱乐部中心,每周六,肖寒都会在那里出现。

再然后,肖寒肠子都悔青了。

这姑娘技术也太烂了点吧?力气小得连弦都拉不动,还能给他哔哔那么一大段道理?

果然理论跟实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肖寒捏捏她的手臂,“啪”猛力一拍,苏盏疼得只是皱了下眉,倒是一旁的陆烨明看得干着急,“你轻点儿啊!这是个姑娘!又不是你的队员!”

肖寒其实挺奇葩的一人,但是在射箭场上,他认真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直接转头冲陆烨明翻了一眼,“你来教?”

陆烨明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肖寒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苏盏基本功上,从最简单的扎马步开始。

他把弓箭拿回来,放回凳子上,绕着苏盏走了一圈,拖着下巴说:“扎个马步看看。”

苏盏老实照做。

软趴趴的

一点力都没有。

肖寒不满意,皱着眉,用脚顶开她的脚,用力一踢,“步子迈大点。”

又握着她的手顶在腰侧的位置,用力一拍,“撑住。”

最后拍拍她的背,“挺直。”

说完,肖寒有些不满地咕哝道:“你怎么这么软!一点力道的没有,身体底子太差了,得多锻炼!”

这半年,苏盏的身体确实差了很多。

她对自己太纵容了,这点,连陆烨明都管不了她。

后来,在肖寒的高压训练下,射箭练得已经像那么回事儿了。

拉弦,开弓,中靶。

都还挺有模有样的。

但身体还是差的一败涂地。

肖寒不止一次跟陆烨明提过,“她太封闭自己了。”

陆烨明只有无奈的摇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她带到新加坡来。”

肖寒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他向来不是多嘴的人,陆烨明对苏盏的心思他也看得十分清楚,他不是傻子。大概也是真心疼这姑娘,在后来的教学上,他颇费了一番苦心。

知道苏盏在这边没什么朋友,他每周除了射箭,都会找她玩两次,请她吃饭或者带她接触一些新鲜事物,不过小姑娘对那些似乎都提不起兴趣。

但她很礼貌,不会表现出不喜欢,而是淡淡的,礼貌地微笑,真诚地跟他道谢。

也还好,她并没有完全封闭自己,别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然后从细枝末节出表达她的感谢。

比如肖寒在丹麦一个小镇旅游时,路过一片黄灿灿的麦田,他拍下来,用手机传给苏盏。

等他到达下一站时,会接到苏盏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