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鼻尖逸出了一声嗤笑。
兰殊看着他眼底荡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一时脸红更甚,面子上有些没过去,寻空脱开了他的手,转而往耳房屏风后躲了去。
“我先洗漱一下。”她边说边跑,饶是没有回头看,却?也知道?他肯定在对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
兰殊走?到耳房门口,不由回眸瞥他一眼,果然对上了他直勾勾的视线。
她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不由嗔道?:“你?也要洗!”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
眼见她咚地关上了耳房的门,秦陌勾起的唇角趋渐平直,轻声唤来了元吉,“去把里屋的香炉点上。”
元吉怔了怔,目露难色,“爷......长公主?已经催促过好几?次,希望您尽早给秦家开枝散叶。一直不纳妾,又不延嗣,王妃的压力也很大。”
秦陌的眼色暗了暗,低声道?:“母亲问起来,就说是我还不想生。”
秦陌的心口犹如被猛地锤了下,一时也不知他这话的由头所为何来,正想继续看下去,眼前?的画面却?突然一转。
他晃了一晃,再?睁眼,却?看见方?才还甜蜜的两人,转眼间,对站在了屋子里,大吵了一架。
秦陌刚从刺杀中苏醒没多?久,便得知郑家的家主?去观音庙中祈福,遭到了一场大火焚烧。
卢尧辰当时也在庙里,却?在火中匿了踪迹,似是烧得尸骨无存。
太妃下令彻查,赵桓晋知晓内情,眼见大理寺即将查到兰殊头上,心中忧虑,只?好提前?给秦陌放了信。
秦陌始知兰殊的姐姐兰姈之死,并非郑家对外口口声声的意外,而兰殊为了给姐姐报仇,不惜设计引郑祎去了观音庙,纵下大火。
他一时间大为震撼,冲回家便向她质问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兰殊一开始梗着脖子不肯应话,冷脸以待,导致他们大吵了一架。
吵到最后,秦陌忍不住怒斥道?:“你?有什么委屈不能和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夫君!”
兰殊的眼角登时泛出了红,望着他整个人发恼的模样?,咬牙恨声道?:“你?又何曾,把我当过你?的妻子?”
太多?的不敢怒与不敢言,令她气?得脸上全没了血色,恼至极处,一把推翻了高几?上的香炉。
噹的一声,那金兽掉到了秦陌脚边,炉灰飞溅。
秦陌双眸微瞠。
兰殊痛声指向了他,“你?明知道?我这么多?年?,一心所求,不过是和你?有个孩子。可你?却?叫人,一直在香炉里添避子香!”
“你?既那么喜欢那个人,何必要娶我回来,如此羞辱我!”
她双眸直直将他逼问着,嘴唇上没了丝毫血色,下一瞬,便呕出了一口血,视线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朱朱!”
秦陌见她身影飘落,彻底慌乱了神,刚一抬脚,脚底却?瞬间悬空。
他整个人随之一沉......
再?转眼,三年?之后。
他一头墨发尽白,正逢又一年?的端午,他倚在那座空有墓碑的坟冢前?,静待了一上午。
直到手下的亲卫急切上前?,同他躬身禀了一句话。
秦陌的眼眸一凛,起身打马跟在他身后,来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小院子前?。
屋门前?,已经被一群人马团团包围住。
秦陌一扬下巴,亲卫上前?,一把将门推开。
咚地一声破门声响,门扇之内,端药的侍女吓得猛地缩了手,描漆盘掉落到了地上。
桌前?一道?羸弱的身影却?岿然不动,头顶戴着斗篷,坐在了圆凳前?,正在喝一碗氤氲的药。
秦陌站在门前?,凛声叹道?:“我找了你?好久。”
那道?身影抵唇咳了咳,缓缓侧过脸来,似凄似笑的目光,轻轻浅浅地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