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

姜颜林多想伸出手来,碰一碰她的脸颊。

却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冷漠:

“你不想做吗?”

直到亲眼看见那点细碎的光亮也湮没在眼底,那一块麻木的肉好像才又有了剧烈的感知,让她恍然察觉,自己还活着。

面前的人终于扬起下颌, 毫无预兆地拽住她的手臂, 将她抵在了餐桌前。

那永远从容的表情,此刻像厌恶,又像憎恨。

“姜颜林,你要这么自甘下贱是吗。”

身上的浴巾在推搡间掉在了地毯上,却没有人看一眼。

她看着姜颜林的眼睛,吐出的话音很低,像一种平静到极致的笑意。

“好,我成全你。”

下一秒, 她扣住姜颜林的下巴,一个冰凉的吻倾轧上来, 长驱直入,占据了所有。

姜颜林没有抵抗,甚至温吞地张开唇齿,任由她进入,蛮横夺取。

祁宁从未有过这样的吻。

她总是矜持而温柔,起初还会一次次轻声征求同意,得到了许可,才覆上双唇,细细亲吻,缓慢地尝试深入。

每当她这样吻着自己,就会给姜颜林太过不真实的错觉。

就像是,被人当作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亲吻,拥抱,抚摸,与一点点的试探和浅尝辄止,都无尽的温柔。会轻柔到怕弄疼她,会反复探索怎样才能取悦她,会耐心地哄着她张开,给她足够的时间感受,再一点点让她接纳。

有时姜颜林也会觉得她过于温柔,让渴望变得更口渴。

却又无法不为之动容。

此时此刻的这一个吻,却天翻地覆般,抹去了“祁宁”在她这里留下的温度。

姜颜林想,她是真的恨自己。

恨到愿意违背她的一切,自尊,骄傲,矜持,和贯彻一生的从容。

这哪里值得。

这从来都不值得。

温热的咸苦,滑落进了唇里,被纠缠的唇舌淹没,分不清苦涩是谁的,又被反刍给了谁。

姜颜林扬着头,放纵自己,沉入了这一刻的被索取。

她对祁宁,总是学不会拒绝二字。

明知友情已经悄然变了温度,她却拒绝不了祁宁的靠近。

明知缔结关系就是按下真正的倒计时,她也拒绝不了祁宁伸出的手。

明知这场美梦只会让人愈发不想醒来,她仍然一意孤行,接纳了祁宁在清晨与黄昏的每一个吻。

她明知,前往那个雪夜,便是握住了倒转的沙漏。

却贪心到了自己骗自己。

“波士顿那么远,你赶得上开学吗?”

登上飞机前,母亲打来了电话,一遍遍忧愁叮嘱着,却始终放不下心。

姜颜林站在休息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天色,和玻璃窗上倒映出的那道身影,最终也只是轻声道:“我只去两个月。”

再让她做两个月的梦就好。

姜颜林在心底无声地哄骗自己,就像在深秋的那个夜里,也曾对自己做过的那样。

电话那头的母亲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姜颜林,你出生之后,妈妈就一直在做一个梦。我总梦见你不见了,到处都是人,但我找不到你。”

姜颜林怔了怔,看着窗外,一时忘了反应。

母亲叹息一声,“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早晚会离开我的。”

“去吧,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用担心我和外婆。”

姜颜林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自私冷血的人。

她不甘心认命,不甘心一生碌碌无为,泯然众人。

所以她可以摒弃一切的束缚,只为了往前走。

命运给了她糟糕透顶的开局,也没有给过她怜悯。

但却给了她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在她选择放弃高考,离开学校回家养病,连毕业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