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既周瞥见他,不太意外,继续下楼。
楼禹饶有兴致地问:“你这是见到哪位熟人了啊?”
因为他的话,谈既周想起十六岁的温知聆。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是这一刻却不需要费神便清晰地忆起她那时的样子。
话很少,经常扎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纤纤弱质的样子,安静地站在桌边画画。
她像一笔本身浅淡却不会褪色的墨迹。
他们多久没见过了?
好像有六年了。
他后来回过淮城,在出国的第二年,也是年关之后的那段时间。
他去几趟大伯家,却一次也没见到温知聆的踪影,问过才知道,她已经不在那里学国画了。
某天晚上回酒店,他被前台叫住,告知他有个女孩子留了东西,让帮忙转交给谈既周,问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
但拿到手后,拆开锦盒发现是枚刻着他名字的印章,他便猜可能是温知聆。
他的通讯录里有她的号码,于是当晚就拨了通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只有语音提示他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拿了人家的东西,谈既周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联系不上,心里多少有点记挂。
他在回校前找他大伯旁敲侧击的问过关于温知聆的事。
从方文鸿那里,谈既周大致了解了她的家庭。
父母离异,各自再婚,她父亲做医疗器械的经销生意,公司规模小,但温饱无忧。
温知聆高二那年,她父亲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方文鸿说自己出手帮了忙,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家里的什么影响,那次之后,她便和他说,不想继续上国画课了。
尽管惋惜失去一个好资质的学生,但方文鸿也尊重温知聆的选择。
再后来,出于种种原因,方文鸿搬回北城,不久后同样去了国外。
于是,和温知聆有关的只言片语就这样在渐行渐远中消失了。
……
楼下,时蕾还在和人商量是现在就各回各家 ,还是续场再去唱唱歌。
温知聆站在时蕾身边,小声和她说自己不去了。
因为不想影响别人的想法,她没有很明显,只是稍稍凑近时蕾耳边说了一句。
时蕾清楚温知聆的性格,反正现在饭也吃过了,唱不唱歌无所谓。
“那你怎么回学校?打车还是地铁?”
“打车吧。”
从这里坐地铁回学校还需要换乘,她今晚有点累了,不想再费周折。
刚才说要送温知聆的男生一直留意着这边,听完她们说话,没放弃的又道:“从这儿打车回Z大,车费估计也要不少钱吧,哎知聆,你真不用和我客气。”
“刚刚在包厢的时候人多,你估计也没记住我,我再介绍下自己吧。”
他对温知聆伸出手,挺正式地自我介绍:“唐锐泽,H大航科院的。”
言语间诚意满满。
温知聆其实还没有从那一瞥中回过神,她陷在几分钟前的情绪里,不太想社交。
但唐锐泽诚意满满,她一向不忍心落别人的面子,所以回握一下他的手,说了谢谢。
“没事没事,其实也不绕路,H大和你的学校离得不远,都在一个方向。”
时蕾看得欣慰,轻轻合掌,“那你俩先回吧,路上慢点哈。”
这个点,陆陆续续有吃完饭的客人从酒楼出来,温知聆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余光里有个挺拔身影朝她的方向走来。
唐锐泽浑然不知,和她说自己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的停车场,要多走几步才能到。
温知聆却没有动,因为有一瞬间,似有所感的直觉比任何思维都更快的闪现出来。
她向酒楼门口望去。
当躺在记忆洪流中的那个人真正站在面前时,她没办法不感到陌生。
眉宇锋锐,沉着弛然,穿一件灰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