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升背起冯可可站起来,他摇晃着,她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也是精疲力竭,血腥的味道在鼻息见蔓延,他忍不住想吐,可却死扛着一步步朝前。
冗长的一条堆满废墟的窄路,两旁是火光冲天,他几乎要在这泥土沙尘混合的空气中窒息,脚下不知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走了出去,夕阳完全沉下,格外悲壮的天边,有一抹非常惨白清幽的月光,将这即将黯淡下去的世界笼罩在生死离别之中。
“顾升。”
不知过了多久,冯可可非常虚弱的喊了他一声,他张开嘴发现声音都是沙哑哽咽的,他也受了伤,一路背着她走过的地方,都是深深浅浅的血渍,他仿佛不知道疼痛,只是咬着牙不停走,他紧紧握住她垂在自己胸前的手,“我在。可可…再坚持一下,我们到车上,然后去医院…”
冯可可睁开一点眼睛,她发现自己趴在他背上,他很高很瘦,身体是冰凉的,可他喷在自己的手背上的呼吸却非常灼热,他好像在哭,背部始终颤抖,他走得越来越快,可她知道他也没有力气了,这是一条好遥远的路,他们走不到最后看到曙光那一刻,原本就是无法相交的线,固执会害了所有人。她不想他会有一天像自己这样,活不了,又不甘心死,就这么折磨着煎熬着,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是遇到了顾升,可不后悔的事还是遇到了他。
她笑着溢出眼泪,非常满足的轻轻吻上他短发,“顾升,我想看烟花,就是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过的烟花。”
脖颈落下湿热,氤氲成一条河,他说,“好,我带你看,看烟花。”
“我还喜欢雪,是不是要下雪了,冬天了。”
顾升的眼睛酸得滚出大片大片的眼泪,他喉咙发胀,他想说点什么留住她,让她有一份执念再坚持一下,可他就是发不出声音,好像忽然间失语了。背上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浅,到最后他几乎察觉不到的地步,他眼前有些发黑,他拼命的朝着前面跑,车忽然不见了,就在那个位置,车不见了,根本看不到一点人烟,公路上疾驰而过的卡车都因为方才那一声巨响吓得绕路行走,他连张口喊一声都来不及,顾升崩溃得大叫出来,他跪蹲在凹凸不平的路上,被满满的绝望湮没。
冯可可的耳畔似乎炸开了一声声像烟花的动静,她闭着眼,脑海绽放出非常璀璨的颜色,空气中有柠檬和古龙香水交缠的味道,清爽的短发,高挺的鼻梁,他冷漠的坐在旁边,眼中是五光十色的花火,那几根好看的手指抚住车窗,他声音惊讶说,“你穷疯了吗?那是我喝过的水。”
顾升。
有个叫顾升的男人。
从没说过我爱你。
可却倒映出了她一生最斑驳锦绣的时光。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风花雪月奈何天
蒋华东带着手下赶到恒宛时,被告知顾升下午离开后再没有回去,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样久了,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杳无音信,他本能认为似乎发生了大事,而且是无法挽回的大事,才会牵绊了顾升。
蒋华东没有停留立刻带着四名保镖驱车沿着街道奔向那片废弃厂房,在去的路上他给薛宛打了电话,告诉她不要担心,也不必等自己,可能会回去晚一些,先陪着小玉玺睡。
薛宛很清楚今天他和顾升要做什么,她拦不住,也无法阻拦,顾升于她而言,和家人没有什么分别,在她和蒋华东危难之际他选择了出手帮助,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在他危机时袖手旁观。
薛宛在电话中叮嘱很多,蒋华东耐心听她说完,但心里早已是一片颓唐和慌张,直觉告诉他,顾升要做傻事,而他无法立刻赶到现场阻拦。
人在有很多时候,真的非常渺小。
车一直在极速飞驰,赶到厂房时,已经驻守了大批警方,门外空地放着十几副担架,上面是从爆炸现场内抬出的尸体,都被蒙盖住了白色布单,有鲜血渗透出来,手臂和腿被安插在身体,但是断续开,从侧面布单没有蒙住的角落缝隙上看非常的狰狞恐怖。
蒋华东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