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越过他头顶的方向。
蒋华东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在一方池潭上面,有一座凉亭,和金府的清月屏大同小异,低垂的屋檐将阳光阻隔,池水碧波耀耀,林淑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款风衣,随着微风轻轻拂动起下摆,头发全部拢在胸前,蒋华东和她隔着斑驳的树影与蜿蜒的回廊轮廓良久对视着,他视力非常好,看出了她眼底的痴缠和迷恋,她却只能从他眼中看到疏离与温和。
蒋华东微微颔首,将目光收回,他转身进入车内,待所有随从全部坐好后,他吩咐司机开车去南子巷。
那名手下坐在副驾驶位置,从后视镜内看了他一眼,蒋华东若有所思想着什么,右手握成拳头置在鼻翼,他缓慢说,“我和林仲勋接触,沈老有察觉了吗。”
那名手下有摇头,“他对您还是非常信任,并没有打探您最近行踪,您做的也非常缜密,码头和场子有条不紊,沈老高枕无忧,每天都和一群女人在打牌喝酒,从来不过问您的事。这一次他到外省好像是去赴约一个豪赌的局,应该是后天下午回来。”
蒋华东将头扭向窗外,他望着后视镜内渐渐远去的林府,眼前晃过林淑培那柔情百转的目光,他抿了抿唇,“原本我想靠自己脱离沈老,可现在想来不切实际,他怎会轻易放过一个掌握了他那么多见不得人事的心腹,他对我格外看重,几乎用了全部心力栽培我,也从没想过我会离开,所以我必须要依托一个可以辖制他的人,林仲勋是军区总司令,手下握有一省兵权,他对于沈老非常了解,只是迫于很多缘故始终没有下手,如果我能攀附林仲勋摆脱沈张,是唯一的路。而以防沈张狗急跳墙,我要在离开前送他一份大礼,就是把他的劲敌金爷扫除,算是报答他对我的知遇之恩。”
“裴岸南不好对付,华哥,这人我接触过一次,手够狠,心硬,口也紧。几乎混这条路的他都占全了。”
蒋华东摸到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他我来解决,注意这几天不要让沈张收到风声,我并不完全信任我手下这群人,把口风给我堵严了。”
手下和司机齐齐说了一声是,蒋华东看着那名几次欲言又止的副手,“你想问我什么。”
他抿了抿唇,“华哥,和沈张也是做,投奔了林仲勋也一样是做,这条路上您这么大腕儿,想脱离已经不可能,除非是生生扒掉一层皮,林仲勋是白道上的人,他万一靠着您再想往上头升官发财,您不就毁在他手里了。”
蒋华东头靠在椅背上,手指抚摸着水瓶的瓶盖,笑意深邃,“人都有弱点,我抓住了林仲勋的弱点,不怕他不为我所用。”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南子巷
蒋华东驱车到达南子巷时,还不到一点,这个时间巷口非常清静,一些水果和蔬菜摊位都被遮上了布,是歇业的空当。
茶行却异常热闹,正好是市井民众午休时间,谈论着街头巷尾的事,男人口中必少不了这些风云变幻,说来说去无非是蒋华东裴岸南和金爷与沈张两个响当当的黑帮大佬。
女人口中是金府内的姨太太,是擎华百老汇或者海阁夜院内某个舞女歌女新换上的旗袍和发型,手上拿着的折扇与指尖颜色靓丽的珠蔻。
八九十年代的每座城市最能代替流行浪潮的大约都是夜场里的女子,她们特立独行风华正茂,举手投足间吸引了多少男人竞折腰,女人不想背负风尘女子的身份与辛酸,却渴望得到风尘女子的魅/惑与手段来挽留她想挽留的男人。
蒋华东在巷口停住脚步,他看了一眼最尽头的店面,低声吩咐保镖在车内等候,他则独身迈上台阶,推开那扇吱呀吱呀摇晃的木门,进了茶行。
这里的茶行是二层小楼,通体木材搭建,冬暖夏凉,所以中午和傍晚总是人满为患,各种卖吃食的小商贩就在附近走街串巷的吆喝,乍看上去有点像民国时期的画卷。
茶行整体保留着老舍先生所写的《茶馆》的风貌,一切摆设都是陈旧的,茶盅是镶嵌了花纹的陶瓷,比青花瓷更适合用来饮茶,颇有几分意境。面前窗子下的阳光中站立着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