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睡之后也并非无知无觉, 身旁的动静还是尽数入了耳。

从某一天开始，这些动静就开始重复, 每过子时, 便是一个轮回。

这段时间里他听了上千次熟悉的脚步声和一模一样的对话, 大概一个多月前才有变化。

杜云屏点点头：“看来谢奇风跟你提过这事。”

周天流沉默片刻。

他不确定那个还算不算他师尊。

杜云屏等了一会儿，又道：“他都已经变成那副模样, 你还如此维护他……”

周天流陷入回忆：“我是被他引上修仙这条路的。他没有师尊的架子, 跟幽冥宗其他人也不一样。”

“他告诉我修仙便是行善, 即使修的是诡道, 也要心怀慈悲。”

“他飞升之前心里还惦念着我和幽冥宗, 让我替他守好这个宗门……”

他说到这，顿住了, 可能是想到自己当甩手掌柜直接沉睡了几十年的事。

又或者是想到谢奇风如今的模样，有些唏嘘。

杜云屏却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意味不明。

“那你觉得幽冥宗如今是好是坏？”

“好又如何，坏又如何？”周天流觉得杜云屏这些话有点刻意，但还是接过话茬。

他沉睡了几十年，太久没说话了，急需一个发泄口。

“现如今整个十方洲都好不了，幽冥宗也只是在苟延残喘。”

砰！

杜云屏捏碎了手中的玉符，一道黑烟飘荡过去，笼在周天流身侧，将他整个人环住。

「吐真玉符」，选择一个目标，在对方说了三次「好」之后，捏碎即可生效。

“你……”

周天流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是他们幽冥宗的制物，只有几个长老和他能炼制，每个玉符设定的词都有所不同，这能防止被外人捡了去，用来对付自己人。

“是哪个词？”

“「好」，我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杜云屏淡笑着看他。

周天流重重叹了口气，怪不得他刚刚没有察觉。

这第一个「好」，是他自己说出口的，杜云屏就跟闲聊一样，等着他自己走进陷阱。

这也怪炼制这玉符的人将关键词设得太过简单，一看这手笔就知道是那个莫名其妙被师尊提拔上来的袁嵩！

与他那个懊恼的表情相映衬，玩家们是一脸惊喜。

“是易罗罗刚刚提过的那个道具吗？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刚刚。”空气中飘来幽幽的声音，是易罗罗。

原来她早就回来了，没有声张，只悄无声息将东西给了杜云屏。

“好了，问答时间到！”

黑山拍了拍手，跳到周天流跟前，指指天边，“那个神秘空间的入口在哪？”

黑烟在周天流身周徐徐翻转着。

片刻，周天流摇摇头：“不知道。”

众人沉默。

恩次方又问：“那是什么地方？”

“是我师尊的储物法宝，叫八面乾坤戒。”他不想答，但还是不由自主开了口。

“原来是这种东西吗……”

棉花唐挠挠头，“那怎么挂在天上了？”

“不知道。”周天流眼神里也透着不解。

燕上弦皱了眉：“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师尊的八面乾坤戒？”

“那个气息……很熟悉。”

周天流回忆着，“从前他还未飞升之时，每次从乾坤戒中取物，我都能闻见一股湿冷的气息，带点淡淡的腐烂味。”

“嘶，腐烂味……”

玩家们开始想象全世界的尸体都堆积在里边腐烂生蛆的场景。

但仔细一想，根据剧情，谢奇风飞升之前游戏都还没出现，里边应该不是世界刷新后囤放尸体的地方。

杜云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