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从天上打量下来,就会发现这些黑白纵横交错的棋子勾勒出的,是一道大如参天巨人的人形轮廓。

倘若再走近看去,便会发现更为狰狞不堪的一幕。

每一枚棋子,都紧紧贴合在一具年轻炼魂师的躯体之上。

他们似乎已经全然变成了无知无觉的傀儡,在棋子的操纵下早就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肉体的血肉力量也好,神魂之力也罢,都化作一道道血色,涌入位于眉心位置的棋子之内!

实力较弱的几个炼魂师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或者说,他们已经醒不过来了。

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人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只是原本年轻强壮的身体已经变得单薄无比,充沛的血肉力量像是被吸干了,只剩下一层苍白的人皮附着在骨头上,双目失神望着正前方,干瘪下去的嘴唇张开,谁也不知道最后喊出的那句话是什么。

扎根在这些人眉心的棋子上萦绕着一缕缕刺眼的血色光芒,它们游荡在附近,和边上其他棋子散发出的光芒互相融合在一起,像是要融合链接成一体。

在最前方,一道身影孤零零地站立在这个人形轮廓的最前方。

在黑白与红的光芒映照之下,原本一身简陋黑衫也压不住温和翩然气度的那道人影,正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他清俊儒雅的面容憔悴,两个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眼下的黑青色浓重,双目更是赤红一片。

“还是不够。”上官云烟焦躁地喃喃自语,“那队人竟然被传送出去了吗?缺少了上百人的力量,导致献祭需要的力量少了很大一部分,远远不够!”

“还有,常酒……常酒……”

上官云烟反复吟念着这个名字,语气中除了憎恨之外,还有无法压制的欣赏。

“那些没用的拘魂使,居然至今没有找到她,常酒到底躲在哪儿了?”

“多么让人惊艳的天赋和狡诈的脑子啊,这样的人才怎会出现在魂界?她是天生就该在幽都之中发光发热的啊!若是她能为我所用,该多好!”

可惜,他没有办法再抽身去寻找常酒了。

那一滴帝血莫名其妙失去了感应,而其他几滴帝血也被送去吞噬剩下几人了,上官云烟不可能将它们抽离出来。

“但是没关系……等到来接引的幽都使者现身,通往幽都的大门开启,所有活物都会毙命。”

“她躲得再好,也活不下去的。”

“或许,我可以向阎罗大人求情,将她的神魂保留下来,让她成为我手下的拘魂使……”上官云烟宽宏大量地想着此事,“也不枉我和她曾经互称过几声道友。”

“但是还是不够!”

他的目光冷漠巡视着周围这群棋子傀儡。

他们曾经都是声名赫赫,被整个魂界视为未来希望的天之骄子们,而现在全都成了滋养鬼帝新身躯的养料。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上官云烟糟糕的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离开赛场的人,比我想象中多了太多,这具身躯的强度可能不如预期那般,时间也要耗费得更多。”

他喃喃自语,缓慢行走在这群参赛者之间,偶尔会温柔的抬起手,抚摸他们眉心那些泛着血光的棋子。

大多数人已经感应不到上官云烟的触碰了。

但是还有一部分人,保持着意识清醒。

炎朝华就是其中一人。

她的身上很烫。

属于凤凰一族的不屈血脉在她的身体中流淌着,每当那枚血色棋子中的力量想要夺走她的力量时,脑海中便似乎响起一声不屈的凤凰清唳声,将炎朝华快要溃散的意识唤回。

只是,附着于她身上的毕竟是鬼帝之血。

曾经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强者,远非她一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年轻炼魂师可以抵达。

她能够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连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脑海中的凤凰清鸣声变得越来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