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等符码的来源有了更明确的了解),临时抱佛脚,披衣夜读,带累得一房丫头们皆不能睡。――晴雯完全不知道事态发展将加速她自己的灭亡,骂小丫头,还扬言谁打瞌睡“我拿针戳你们两下子”!――金星玻璃从后房门跑进来,喊道:“不好了,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金星玻璃即芳官,这一笔一点不勉强,读者应该知道她是出屋方便去了,第五十一回写麝月出屋“走走回来”,也是去方便,那是夜里丫头们常有的行为。)――晴雯借机让宝玉装病,“只说唬着了”。――传起上夜人打着灯笼各处搜寻,并无踪影。――晴雯偏执意把事闹大,“如今宝玉唬的颜色都变了,满身发热,我如今还要上房里取安魂药去,太太问起来是要回明的,难道依你们说就罢了不成”?――果然惊动了王夫人,“园内灯笼火把,直闹了一夜”,并且导致第二天贾母亲自过问。(读者回思,前面什么时候贾母亲自过问府内管理事务了?晴雯这回可是“惊动最高层”了。)――贾母援引自己积累的家族政治经验后,亲自命令:“即刻拿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治罪。”林之孝家的等见贾母动怒,谁敢私。(贾母原来只是府中精神领袖,事态发展到“精神领袖”要充当“实践领袖”,这对家族来说绝非福音,而是衰败之象。)――虽不免大家赖一回,终不免水落石出,查得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通共二十多人,都带来见贾母,跪在院内磕响头求饶。贾母下了“政治猛药”:为首的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牵扯到这么大一群人,他们又各自有其家族成员,这些人岂甘就此倒霉,荣国府、大观园从此陷入各个利益集团的大激荡,再无表面宁静矣!)――晴雯以“有人跳墙宝玉被唬”闹出大事,有其突发性,接下去写傻大姐拣到绣春囊“笑嘻嘻”撞见邢夫人,更具偶然性,但偶然是必然的呈现方式。曹雪芹没有马上写邢夫人就绣春囊采取具体措施,而是写她“且不形于声色,且来至迎春室中”。――贾母震怒查赌,查出的三个大头家,一个是大管家林之孝两姨亲家,一个是内厨房主管柳家媳妇之妹,一个便是迎春乳母。第七十三回下半回完全用来写迎春,可谓“迎春正传”,把她的懦弱写到入木三分的地步。――到第七十四回,穿插了邢夫人向贾琏要银,平儿说鸳鸯把贾母的金银家伙拿给贾琏当去换银,其实是回过贾母,贾母只装不知道等等,然后就写王夫人突然亲临凤姐住处。――底下,读者都记忆犹新,我就不环环开列了。我只是要问:抛开“实质”不论,这生活原生态的琐细事项的丛生流动,是不是完全出乎书中晴雯的意料,也出乎读者的意料,竟然以很快的速度,把死神调动到了晴雯这任性而脆弱的小生命跟前!第七十四回,有几处值得注意:
王夫人命令凤姐把管事的几家陪房叫来,“一时周瑞家的与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来旺家的,来喜家的现在五家陪房进来,余者皆在南方各有执事”,这个地方脂砚斋批了四个字:“又伏一笔。”她已经看到八十回后的文字,所以这样指出。我们可以想见,以后的文字会进一步地按“真事欲显,假事将尽”的原则处理,“江南江北一般同”(第七十回宝琴填词中句),甄、贾二府相继毁灭,王熙凤最后“哭向金陵事更哀”。这些内容曹雪芹都已经写成,在脂砚斋写批语的时候,本用不着别人去续。
勾起王夫人对晴雯恶劣印象的,是王善保家的下的谗言。王夫人猛然触动往事,便问凤姐道:“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狠看不上那个轻狂样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后来要问是谁,又偏忘了,今日对了槛儿,这丫头想就是他了。”凤姐却不愿痛快证实。脂砚斋在王夫人话语间有双行批语:“妙,妙,好腰。”“妙,妙,好肩。”“凡写美人,偏用俗笔反笔,与他书不同也。”针对“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则批道:“更好,刑(形)容尽矣。”这样的文字,又是一石数鸟,更说明曹雪芹绝不从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