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钱掌柜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大小姐里面请,来人,奉茶。”

林听暗暗朝福宝使个眼色,露出狡黠的笑容。她出门前特意扮做姐姐的模样来巡铺子,钱掌柜打理铺子已有二十多年,曾是林家的仆人,是资历最老的掌柜,就连他也辨认不出,看来她此番扮得很成功。

见林听盯着那中年夫人头上的翡翠镯子和年轻小姐手腕上的鎏金镯子看,钱掌柜突然呵斥伙计道:“年纪不大,竟也像我这般老眼昏花了吗!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这是值三百两银的簪子和五百两银的镯子吗?”

钱掌柜的态度可谓是既诚恳又恭敬,礼数周全,态度谦卑,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是。”林听这几句话让钱掌柜觉得慰帖极了。他知道这林家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闻名的才女,素爱看书抚琴,点茶插花,右相家的长女公子,又怎会去学那些商贾之家做生意。

他倒是听说林家二女公子流落民间,已于年前被寻回,还曾学过做生意。只是不知品行才貌到底如何,京中关于林家次女的传闻只是流落在外,长于乡野,上不得台面。

方才定是他多心了,大小姐不过是对那些好看的首饰感兴趣,或许并未发现什么。

钱掌柜又训斥了那伙计几句,罚了半个月的工钱,亲自去了库房取来了一套做工精美的红珊瑚首饰,这红珊瑚色泽均匀,色彩明艳,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便知是来自深海的稀罕珊瑚制成,少说也值上千两银子。

“这是大小姐上个月托小的定制的首饰。”

“有劳钱掌柜。”

林听接过首饰,心中觉得甚是可惜,这样名贵的首饰,姐姐只为出席今夜的宫宴所戴,而这样奢靡华贵的首饰,姐姐每年要定做四套。

林听将装首饰的匣子合上,轻轻叹息。

心想父亲虽说已高居右相之位,这珍宝阁也属家中产业,这样的名贵的首饰倒也拿的出,但她曾跟着义父走南闯北,深知做生意的艰辛不易,凡事更需精打细算,这才是长久之道,断没有如此奢靡浪费的道理。

林听和林凝是双生姐妹,当年林夫人怀胎八月正遇叛军攻城,生产之际,家门被叛军撞开,林夫人的丫鬟和产婆各抱着孩子逃命,后被人群冲散了,林听流落在外,辗转被人贩子卖到江南,养到三岁,后被一位姓许的商人买回家中,当女儿养大。

这些年,林家一直在外打听寻找失散的女儿,终于在一年前,从一个北上的皮货商人处见到了林听的画像,因林听和林凝是孪生姐妹,相貌生得极为相似,唯林听右眼下有一颗朱砂泪痣,林家也因这幅画像终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次女。

只是林家姐妹模样虽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林凝自小生养在书香门第之家,非但相貌出众,美若天仙,年方十八岁便已是闻名京城的才女。至于找回来的次女林听,从小流落民间,跟着许怀山走南闯北做生意,摸爬滚打自是沾染了一身市井气,将商人的精打细算,精明算计学了十成十。

林听回归林府后,便改唤许怀山为义父,在数月前,挥泪告别义父,独自离开卢州前往京城。

林听无奈笑了笑,一千两银子可抵卢州那间茶叶铺子一年的盈利了,可惜这名贵首饰戴不了几回,便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年长月久,积了灰,只怕姐姐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正在愣神间,钱掌柜将一个镂空雕花的木匣子推到林听的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大小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随着那木匣子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一缕淡淡细碎的柔光从匣子中射出,数十颗大小一致,饱满浑圆的南珠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这般色泽光亮的南珠林听从未见过,匣子中的宝物简直是稀世珍品,只怕是皇后凤冠上的南珠也不过如此品相。

良久,林听的目光才从那套嵌着南珠的头面上移开,目光灼灼,神采奕奕,自是见到这般稀世宝物后难掩喜悦之情,她想伸手去碰,却又将手指缩回,生怕将南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