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连年大战,驿道损坏,马车颇为颠簸,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叫林容浑身?酸痛,昏昏欲睡。
翠禽一面替她慢慢揉着?酸疼处,一面道:“县主?,等到了?码头,走水路便好了?。”
林容坐起来,拥着?被子,无精打采地靠在睡熟的凤箫身?上:“好了?,你也不好受,就别管我了?。且歪着?去吧,左右难熬,睡一觉必然到码头了?。”
不知马车走了?多久,林容一觉醒来,竟还没到码头,抽开楔子,一推开窗便是北地冬日呼啸而来的寒风,那声音尖锐得仿佛是有人扯着?哨子来一般,驿道旁的田野里皆是一片白雪皑皑,倒仿佛越发?冷起来,奇怪道:“启程的时?候还没下雪呢,这么小半日便积得这么厚了??”
一面又召了?那护送的军士过来,隔帘问?道:“不是说半日便到码头了?么?怎么还没到码头?”
那护送的人便回道:“禀贵人,路上的冰化开来,路不好走,要?绕道而行,因此耽搁了?。这时?天色已晚,正要?请示贵人,是不是在驿站暂歇一夜,明日再赶路。”
林容又问?:“既绕路,怎不事先回禀?”
那人道:“末将站在窗外小声回禀了?一句,贵人贴身?婢女说,贵人正小憩,让末将稍后再来回话?。”
林容瞪了?眼凤箫,凤箫低着?头吐了?吐舌头:“我见县主?睡得那样香,便想着?叫您多睡一会儿来着?……”
林容瞥见回话?的那人果然双脚泥泞非常,又忖度,到底今非昔比,人家来护送,一路上时?日还长,总有些差错,总要?客气些才好,不好再说什么。
又瞧了?瞧天时?,这时?天色虽黯,离入夜却还早,道:“接着?赶路吧,入夜再歇息,辛苦将军一路护送了?。”
如此,行了?小半个时?辰,北风越发?凛冽,驿道也越发?泥泞起来,只林容许久不坐马车,又加上颠簸非常,一时?晕得厉害,浑然未觉。
到第二日中午,林容再晕车,再不舒服,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劲起来,从青州南下一日,便是再冷,也不会积这样厚的雪,刮这样烈的风。
她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问?翠禽、杭卿:“这一日,护送的人有没有变多?”
凤箫掀开车帘,慢慢数起人数来,倒是翠禽一路上都醒着?,道:“昨儿下午晌,来了?三匹快骑,衣着?服饰同送咱们的人不一样,看着?像是送信的,后便一直跟着?咱们车队。”
林容闻言,面色苍白,一时?只觉得头重脚轻,几?乎就要?栽倒一般,撑在车壁上,吩咐:“叫那护送的小旗过来,我有话?问?他。”
那人下马,三五步赶到林容车前,拱手:“不知贵人有什么吩咐?”
林容猛然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冰雪般的冷脸来,问?:“这不是南下去江州的路,你预备带我去哪儿?君侯命你护送我回江州,你竟敢阳奉阴违,可知该当何罪?”
那人见已然是瞒不住了?,又不敢得罪林容,口?中又换了?称呼:“夫人……”
林容断然喝道:“住口?,别叫我夫人!谁想做这个夫人!”
那人不得已又换回贵人的称呼:“君侯的确有令,命末将护送贵人安全返回江州,还命交代江州刺史,妥善看顾贵人。只昨日晌午又有君侯急令传到,命末将护送贵人北上。”
果然,给一个希望,又亲手毁掉,这才是最折磨人的法?子。
林容几?乎气得浑身?发?抖,陆慎那个王八蛋,果然知道怎么才能折磨她。先叫她高?兴半个月,飘到云端里,再一把把她扯下来。她似乎就看见陆慎在眼前轻呵:“果然是妇人,这样的话?也相信。我不痛快,怎能叫你痛快?”
林容出离的愤怒,几?乎把牙齿咬碎,好半晌才平静下来,默然吩咐:“启程!”
那人本还以?为自己要?叫贵人发?作一番,要?换了?那跋扈些的,说不定还要?挨上几?鞭子,不料林容似乎这样平静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