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2)

神主已经不知道多少万年没有问过这些事了,他真正勘破了这世间起起伏伏,波诡云谲,照他的性情,别说只是邪族有所异动,就算是真正大敌当下,也绝不会将期望寄托在那些尚未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身上。

神宫内,烛火摇曳,晶莹剔透的水晶棺前,温度像是被抽干,拧紧了,直欲将人神魂冻结。

神主面容模糊,白衣广袖,风华无双,在他对面站着的少年,清隽温润,如霁月清风,两两相望,沉默无声滋长。

谁也没曾想过,主次身相见,会是个这样的情形。

神主弯了弯唇角,眼中隐隐约约缀着笑意,他率先打破沉默,问:“怎么肯来见我了?”

孚祗眉心微蹙。

融合到了一定的阶段,记忆恢复,所思所想互通。

说到底,主身次身,皆为一人。

“我现在还不能回来。”孚祗薄唇微动,垂着眼睑,开门见山。

“确实如此。”神主也不恼,他的目光在孚祗的身上停留一瞬,道:“近万年的时间,我封在你这具身体里的修为,与你融合的,还不到十分之一,更别提突破。”

因为迟迟不沉睡。

因为迟迟压制着不肯彻底融合。

神主衣袖微动,白玉星盘在半空中迅速归位。远在万万里之外的衡州古城,巍峨肃杀的古城墙像是画卷一样缓缓铺开,只是上面描绘的,不是浩荡大气的山河,而是对峙僵硬,人心惶惶的古居民。

“既然已经融合了记忆,如今的形势,你该知晓。”

“我们没很多时间了。”

饶是在说这样严肃字句的时候,神主的声音也依旧如春风一样,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孚祗默然。

“再等等。”半晌,他下了决定。

神主提了提眉。

像是无声的对峙,但又很快分出了胜负。

有些事,心知肚明,挑明了说开了,没有意义。

就像神主知道,孚祗一而再,再而三推迟融合的时间,是想看着谁强大,看着谁出嫁。

就像孚祗知道,神主未曾言语的退让和默许,又是因为谁。

孚祗走后,神主坐在椅子上,闭了下眼。

很久之后,他用手指摁了下眉骨,极浅地提了提唇角。

“孚、祗。”他在两个字眼间顿了下,像是陷入了一场古旧的回忆中,声音轻得像柳絮,“起的名字,倒是越来越好听了。”

这几天,南柚白天去授课堂听讲,晚上回来就拉着狻猊在院子里修心法。

孚祗在这方面十分厉害,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他掰开了揉碎了讲,南柚又聪明,磕磕绊绊自己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关键。狻猊却很不配合,它这几天情绪不好,在催命的笛音和佛印中来回崩溃,晚上是唯一可以休息的时间,还愣是被拉着学另一种要命的东西,它嘴撅得简直可以挂油瓶。

月色如洗,南柚一袭白色的轻纱裙,黑发散着,柔柔搭在肩头,手里拿着一本有些泛黄的古书册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因为处处拗口,她念得有些慢,有些时候还会卡顿,她就会蹲下来,纯白的裙边卷上些尘土,实在看不懂了,就抬头,带着点笑意地喊在树上坐着的少年。

她不肯好好地喊他,孚祗两个字中,一定得加个小字,喊一声他不应,第二声的时候,尾音就拖长了。

每当这个时候,孚祗总是有些无奈,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像一只灵巧而优雅的蝶。

好在,接下来的两天,授课堂并没有新的神使出现,大神使和十神使也没有再回来授课。

几百个人心底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些,好歹有了喘息的时间。

两天后,带着长玉笛的十神使再次出现,南允和狻猊顿觉痛不欲生,自暴自弃地将头埋在案桌上。

南柚倒是还好。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星主什么都不让她接触,白纸一样来内院是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