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胥回轻轻笑了,紫色的兜帽自颅顶滑落,银灰色的、如海藻般的卷发衬得男人宛若对月吟唱的海妖般诡艳迷人。

他喉间轻轻哼着怪异的沂高小调 ,融着金银珠宝碰撞的清脆声,叮叮咚咚地缓步下楼去了。

*

罗洇春并不彻底放心楼胥回,但既然已行至这一步,自然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楼胥回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

卜星阁行天运之事,向来不许门下弟子谈情道爱,为了就是避免红尘缘分扰乱自身运势。

楼胥回身为阁主,加之替人算道的孽力回馈,注定是孤家寡人,他倒是确实不必多加担忧。

罗洇春如今只一心想要挽回江让的爱。

人总是不知满足的,他曾得到过青年满心满眼的爱,自然也能明显察觉到对方如今的敷衍与漫不经心。

或许是因为蛊虫影响,江让仍然是爱他的,只是那爱意浅薄如浮云,不上不下,轻浮缥缈,仿佛下一瞬便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以,青年如今在面对他时,更多的只是一种岌岌可危的责任感。

但哪对爱人之间,是这般冷漠相处的呢?

不开玩笑的说,江让与昆玉仙尊师徒之间的互动都要比他二人相处时来得更像夫妻。

受限于楼胥回的提醒,罗洇春今日只能想着法子地找借口黏着江让,哪怕被对方烦躁地拒绝,他也不曾如从前一般的被奚落得拂袖而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从早间开始,青年就表现的不太对劲了。

江让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从前挺得笔直的脊骨今日像是被温水软化了一般,别扭地缓下几分,一张俊秀玉面也似是被稀释的红墨泼洒了一般,热气氤氲间,似有潮红自青年透白的骨缝中挣扎溢出。

其实新婚数月以来,青年每月总会有这么一日表现得古怪。

罗洇春也曾好奇询问过,江让只是含糊地解释了几句,说是小时候身子未养好留下的后遗症。

每每这时候,青年都需要待在昆玉仙尊的云泽殿整整一日,月月如此,毫无例外。

罗洇春不是没软泡硬磨过,他也想要学习治疗青年的法子,当然,他更多的其实是不想被那对师徒排斥在外。

毕竟,身为江让的伴侣,他总是希望自己才是和对方最亲密的人。

但可惜的是,江让从未允许过。

今日也依旧如往常一般,青年早间起床后不久便急匆匆地入了云泽殿,连同他多说一句爱语都不肯。

罗洇春心里自然不舒服,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往常,便也就算了,但今日,青年总也忍不住地回想起楼胥回提醒他的话。

是了,今日是占星的关键,他一定要时刻跟随在爱人的身边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是简单的治疗,江让自己也这般说了,那他进去看一眼,约莫也是无碍的。

罗洇春站在云泽殿门口,心中纠结片刻,还是伸手触上了沉木厚重的殿门。

青年本以为,昆玉仙尊为了避免旁人来扰,或许会在云泽殿设置禁制。

但出乎意料的是,罗洇春毫不费力便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殿门。

只那一瞬间,一股怪异的、源自情.事般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白纱曼舞,无风自动,令人不自觉地想起丧葬典礼上戚戚苍白的招魂蟠。

同上次罗洇春前来所看到的古板模样全然不同,如今的云泽殿弥漫着朦胧轻薄的水雾,一切都是炙热的、湿淋淋的。

若隐若现的暧昧水声、呼吸声、呜咽声如一支锋利的利刃,自青年的耳畔用力穿.插而过。

一身红衣、昳丽美貌的青年近乎茫然地睁大眼,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每踏出的一个湿漉漉的步伐,都像是死亡前的哀鸣。

窗棂边的白纱舞动得愈发轻灵、晨间悦耳的鸟鸣仍声声入耳,逃出浓云的日光绕过木窗,静静躺入这失